本报记者 孙钦良
书卷气,不但表现在书法的外在形象上,还表现在孕育书法的特定环境中——当我坐在寇北锁老先生居住的临街屋里的时候,墙上的书法和面前的人都在告诉我,这房子里处处闪耀着文化因子。
老人的屋内挂满书画作品,有他弟弟寇北辰的隶书、他的二儿子寇衡的人物画和小儿子寇兴耀的山水画,有我市书法家王鸣的行书,而老先生自己的一个大篆条幅,却屈居墙角。老人十分谦虚,他说他真正开始练习大篆,已经60岁了。这不免使我感到惊讶:花甲之年还学新体。
1944年,日本鬼子入侵洛阳,寇家避难到孟津。为不使学业荒废,其父让他们弟兄俩学习书法。他当时学的是赵体,一练几十年,“文革”中大石桥改名“解放桥”,新刻的桥名就由他书写。1990年退休后,他痴迷篆书,尤其喜欢《石鼓文》、《虢季子白盘》、《毛公鼎》。寇老先生研究书法,总是潜入水底,探索书法流派的来龙去脉,重视理论知识。上世纪70年代他编写的小学书法教材在省教材研究会上推广,他的系列文章《书法漫谈》1991年在《洛阳日报》上连载。他说“功夫在字外”这句话很有道理,搞书法的,如果搞不懂书法理论,容易走弯路;如果不浏览其他姊妹艺术,眼界不会开阔。
寇老先生说他练大篆,着力追求“敦厚凝重,圆通遒劲”8个字。我看他的书法,有一种厚重感。墙上的那幅字,写的是《文心雕龙》里面的句子,我没有去注意语句的含义,只见那扑面而来的厚重笔画,一根根都像滚圆的檩条一样,有力量,有筋骨。我想,这样的笔画形象,要是把它们放在文化的大殿上做檩条,那也是不会弯折的啊!我又端详两个笔画的交接处,觉得那墨色都往外鼓着,不由得想起古代的青铜器,青铜器上两个部件交接的地方,由于浇铸的金属液比别的地方多,就显得有厚度、有力量。这就是金石味吧?我不太懂书法,但感觉到这书法的古拙,有书卷气,不俗,没霸气,没匠气。
寇老先生告诉我:如今很多人急于求成,动不动就往怪的方向发展。他提倡学书先做老实人,他不欣赏那些歪歪扭扭、似字非字的东西。他提倡多读书,说练书法的人,一定要懂得“功夫在字外”,古今中外的经典书籍都要阅读。书读得多了,写的字自然就有了书卷气。书法的书卷气,不是从笔头流出来的,而是从心里溢出来、从学问里浸出来的。不读书,不老老实实地学习,写出的字就会流于轻浮,就少了书卷气,多了江湖气;没了金石味,多了市井气。
其实,对寇老先生的人品书品,我早有耳闻——挥毫扑面书卷气,笔耕追求诗外功。他的家常常是文人雅士集聚之所,客人来了,一杯清茶,万种文思,大家谈古论今,思想和见识就在其中了。客人们一走,客人留下来的这些文化因子,都成了运笔泼墨的元素,那一幅幅书卷气很浓的书法作品就诞生了。 他的古体诗,也多有朋友酬往之作。
经过多年砥砺,寇老先生的书法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其书法以大篆为主,兼攻其他书体。其作品1989年参加河南省篆书篆刻展并获奖;1990年参加河南省群众书法展并获奖;1993年参加国际佛教书画展并获奖;1994年他撰写的《王铎及其书法艺术》,入选河南省书法研究会论文集及参加“王铎书法国际研讨会”;1996年,他的书法作品入选省书协主编的《河南省书法作品集》。
天天练书法,几乎成了他退休生活的主体,这些有益的活动,不但使老人精神矍铄,还使他交了许多年轻朋友。老人整天乐呵呵的,气定神闲,漫步于老城的深巷之中,那真是老有所乐,优哉游哉。
采访结束,老人递过来一本书,我一看是《寇北锁作品选集》,书法之外,还有诗有文章,大多是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我想,这又是功夫在诗外了。寇老的书卷气,岂止单单在书法上。我市名医袁大斌先生书赠寇北锁先生的诗当是最好解答:“士林争说贤昆仲,卓尔才华两袖风,妙笔书成秦汉晋,文章纸贵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