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寒假了，我带着女儿回老家。

　　那天的风很大，还飘着雪花。车子停靠在离家还有几公里的一个偏僻又荒凉的小站时，隔着车窗，我突然望见等候在路边的母亲，她的双手插在袖筒里，灰白的头发上满是雪水……我在车上，拍打着车窗玻璃，大声喊她。

　　下了车，我心疼地埋怨她：“妈，这么冷的天，您来接我干啥？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又不是小孩子。”

　　母亲说，得知我今天要回来，她昨晚很长时间都没睡着。我问母亲是啥时候来车站的，她说：“吃过中午饭就赶来了，在家也没啥事，坐又坐不住，就来了。”

　　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所乘的车本来应该下午３点多就到的，结果一直延迟到下午５点多，母亲就在这个寒冷的雨雪天里，等候了４个多小时！

　　我在家的几天里，母亲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我，不停地给我絮叨些家长里短的趣事儿。出门办事时，母亲也常常问我：“要不，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吧？”

　　在家住了几天后，我跟母亲说我得回城了，再迟的话车就不好坐了。母亲神情黯然地说：“想走你就走吧，咱这里坐车太不方便了，一到过年，出门的人又多。”

　　第二天早上，母亲起早做好饭，叫醒了我。早晨５点多，天还灰蒙蒙的，寒气很重，让人感觉骨头里边都是冰凉的。吃完饭，母亲坚持要送我。我抱着女儿，母亲背着包，包里面装有花生、绿豆、红薯，还有她昨晚连夜蒸的一锅豆沙包。

　　在车站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客车通过。我让母亲回去，她不肯，非要等到我坐上车她才放心。早晨的风，像小刀子一样朝人的脸上乱划，女儿把头扎在我的怀里，连声喊冷。车终于来了，母亲把我送上车，再三叮嘱我路上要小心。在售票员的连声催促下，她依依不舍地下了车。车子走出老远，猛一回头，我看见母亲仍然站在路旁，向这边张望……我顿时泪眼婆娑。         （王东峰）

　　本版插图 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