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闲时,渔船成了孩子的玩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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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船工号子的很多内容是与船工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是他们水上或陆地生活的真实写照。下地劳作、操持家务、喂养禽畜的生活场景、自然而然地成了船工号子的唱词。
三、平凡生活入号来
日落西山日平西,
抓把瞎秕去喂鸡,
公鸡吃食咯儿呱叫,
母鸡吃食俏滴滴。
偃师市山化乡石家庄村一处古朴的窑院里,89岁的程满仓老人首先说出的是这样一首船工号子。我们感叹这首号子的生动与形象!
日落西山黑扭扭,
黑小子赶了个黑牤牛。
种了二亩黑坡地,
打了二升黑黑豆,
远观南山一庙堂,
姑嫂二人去降香,
嫂嫂降香求儿女,
小姑降香求商郎,
再过三天不降香,
夹起包袱走他娘。
老船工们说唱这些号子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沉醉安详的神态,好像口中说的,不是一首简简单单的船工号子,而是年轻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让人羡慕让人高兴的事儿。我能理解,不论时光过去了多少年,在他们内心深处,船工号子已经沉淀成一种永恒的记忆。一旦提起,他们就把自己搁放到从前的风风雨雨中,那饱蘸着生活汁液的长短句让他们迷恋,让他们如痴如醉。
再看下面一首号子——
太阳出来往上朝,
照见东寨老婆窑,
老婆窑前长大树,
树大根深长得牢,
大树头上分丫杈,
丫杈头上发枝梢。
老船工们又说出这样一首号子——
天上下雨地下浸,
人留子孙草留根,
人留子孙防备老,
草留须根能打春。
完全是顺口溜,简单明了,浅显直白,只不过押了点韵。或许这是一个船工或一群船工在玩的文字接龙游戏,有人触景生情起了第一句,其他人的创作激情被引发出来,接着就对上了。因为没有文字功底和文学素养,他们所能对的,只能是俚言俗语,表达的对象只能是自己熟悉的事物或生活场景。你一句,我一句,一首沾满生活露珠、散发着生活气息的船工号子诞生了。他们叫喊着这样的号子,穿行在大河大谷中,劈波斩浪,磨炼人生。
水上生活当然是船工号子的一个重要表现内容,这些号子,或描摹一景一貌,或描述具体的行船动作或特定的行船场景:
一回下去二回来,
打一个鲤鱼戏莲台,
鲤鱼戏莲莲还在,
莲戏鲤鱼顺水来。
这是对场景的描画。
开口先叫加上力,
随后紧跟力上加,
加上力,力上加,
好像蜜蜂乱采花,
左采花,右采花,
辛苦一场为谁家。
这首号子唱的是蜜蜂,叹的是自己,是对遭遇的呐喊。在境遇得不到改变的时候,一路平安更让他们看重,看下面的号子——
一回一回又一回,
石匠扛个凿磨锤,
东庄凿上贞节牌,
西庄又凿功德碑,
牌碑石上凿大字,
楣高字大唬住人,
叩天叩地叩鬼神,
只求船艄正风催。
在与老船工们交流的过程中,我们还得到了一首抒发爱国情感的号子——
高高山上一棵桐,
一斧子下去两半停,
一半运到南京去,
一半送到北京城,
北京城里做大炮,
南京城里做铸钟,
大炮铸钟做齐备,
单打外国进来兵。
好一个“单打外国进来兵”,听起来荡气回肠,鼓舞人心。这首号子,或者诞生于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或者诞生于八年抗战。年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黄河船工、中华汉子、热血男儿的爱国情操令人可敬可叹,可以载入史册,可以流芳百代。 ③
□本报记者 陈旭照 通讯员 李向阳/文 记者 时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