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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船工号子:喊尽人生悲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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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6 月 4 日 星期    【打印】  
黄河船工号子:喊尽人生悲与欢
  就在结束本次采访时,我们又一次来到孟津铁谢村北的黄河堤上,眼前的黄河平展如镜,清澈悠然,无论如何不能跟想象中“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三丈”的场景联系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黄河已经枯萎,同样枯萎的,还有曾经与它耳鬓厮磨的船工号子。

  五、枯萎的记忆

  这次寻访黄河船工号子的过程是艰难的。我们先到了孟津,这里有许多村庄都在黄河岸边,曾经是船工辈出的地方,到这里寻访船工号子,如同到花园里采花、到地里拔菜,能空手而返吗?

  我们想错了。

  我们先来到白鹤镇王庄村,进了77岁的任遂奇家,他有50多年的船龄。忆起以前的水上生涯,他很兴奋,给我们讲起行船的种种禁忌以及船上的生活,如数家珍。但说到船工号子,老人挠了挠头现出孩子般的羞赧:“记不清了。”我们安慰老人不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同去的张正轩老师还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录音机。我们满怀期待,但遗憾的是,说出一首完整的和一首不完整的号子后,老人再无表现。完整的号子是“脚蹬地,手扒沙”,前文我们已经说过,不完整的记录如下:“喂—嗬— 喂—嗬—哼哼嗨嗨拉上来,船是木龙离了号不行,樱桃好吃树难栽,想吃樱桃栽下树,等着樱桃开花来……”

  我们拉上任遂奇,来到离任家不远的阎兆太家。我们期望这老哥俩能互相提醒,把残缺的号子补全,但同样是失望,阎兆太老人也想不起来了:“船工号子是看见啥说啥,东一笊篱西一马勺,随便得很,谁能记下来?”

  我们又来到铁谢镇铁谢村89岁的谢金锁老人家,老人也在水上搏了几十年,走出他家的后门,就是黄河大堤,再跨一步,黄河就出现在眼底。他总能说出几首号子吧?但老人抱歉地说都忘了,记不得了。

  我们失落到极点,可是能怪这些淳朴善良的老船工吗?不能,怪只怪我们来得太晚。半辈子的光景啊,他们的记忆之锁早已生锈,很难再打开了。

  我们告别谢金锁老人,饭也顾不上吃,立马驱车赶往偃师,希望在那儿能捡回失落的希望。

  在知情人的指点下,我们先到山化乡山化村,又辗转到石家庄村,打听到了老船工刘焕东的家。80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沉思了半天,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当刘焕东老人无奈摇头时,几位前来看热闹的人叫了起来:我们村老船工多着呢,我再给你们找几个。不一会儿,各拄一根拐杖的程大欣、程满仓和齐子和颤巍巍地进了院。

  三位老人的出现重新点燃了我们的希望。他们互相提醒着,说出了一首又一首生动活泼的船工号子。我们的惊喜无以复加,激动的心儿怦怦乱跳。我们虔诚地听着,静静地记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一声咳嗽就会打断老人的思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十几首内容各异的船工号子落在了我们的本子上。

  日落西山,老人们起身告辞了。目送他们蹒跚离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脑海中的黄河船工号子,也显得苍凉。

  黄河船工号子是唱的,是喊的,它有着独特的曲调和优美的旋律。采访船工号子,除了内容,记录它的曲调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可惜的是,由于音乐知识的缺乏,我们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有很多曲调老船工们已经记不清了,即使记得清也没力气唱了。以他们70、80甚至90的高龄,喊唱出四五十年前的号子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

  船工号子离不开船,可“上下五里白帆点点”的场景对现代人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我们在铁谢村寻找船的踪影,可努力所得,只有几只一人单肩都能扛起,放在自行车上就能带走的小划子,寂寞地靠在院墙上。猜得出,它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河沾水了。

  没了船,就没了船工号子生存的阵地;没了船工,就没了船工号子传承的载体。我们知道,黄河船工号子的消失已经不是一种担忧,而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对它的抢救已经为时已晚,即便如此,我们也应该竭力去做这项工作。

  我们告别了热情的石家庄村民,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对黄河船工号子深深的歉意,踏上归途。(完)

  □本报记者 陈旭照 通讯员 李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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