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上午,吉利区的司机张师傅接到一笔生意,将25吨汽油运到1公里外的工地,运费150元。张师傅算了算,去掉成本,还能赚几十元钱,便答应了。不过,他也有顾虑,自己的车核定载重是15吨,拉25吨必然超载,而前往工地必须经过黄河桥北超限超载检测站。
10时35分左右,张师傅的车经过黄河桥北超限超载检测站,被路政人员拦下要求过磅称重。结果是其车超重41%,按规定要罚款500元至1000元。“没办法,躲不过,这一趟是赔定了。”张师傅说。
张师傅很清楚自己超载了,受处罚他也认可,可不“超”没办法。“150元,25吨,一次拉完肯定超载,分两次拉连油钱都不够,可我要是不拉别人就去了。”张师傅说,8月初,他听说超限超载查得紧,就没再跑车,歇了20来天没敢出来,用他的话说是“让车在家晒太阳”。
可老歇着也不是办法。张师傅算了笔账,雇一名司机一个月2000元,雇一名押运员一个月600元,车辆保险费月均1500多元,半年要缴养路费4200元。他要是一天挣不来300元,就得赔钱,这还不算他年初买车时花的13万元。
对于张师傅来说,低价揽活、超载运输似乎成了他盈利的唯一办法。张师傅介绍,现在市场放开了,谁出的运价低,谁就能揽到生意,而想赚钱就只能超载运输,按核定的载重运货,运费连成本都保不住。而且,如果别人超载自己不超载的话,自己在价格上就没有竞争力。于是,“压价——超载——运力过剩——再超载”的恶性循环“怪圈”就形成了,也扰乱了正常的运输市场秩序。张师傅认为,正是部分司机和运输企业的压价、超载行为,导致了更多的人不得不陷入这个恶性循环“怪圈”。 他想跳出这个圈子,打算把买来仅半年多的车卖了,不跑运输了,因为他深知超载运输的危险。
20多年的运输经历,让他深深感受到超载带来的安全隐患。“车重了,刹车不好控制,方向也不好打,遇到下坡、拐弯最担心。”张师傅说。除此之外的心理负担也让他很紧张。有一次,他和另外一个司机开着超载货车往江苏送货,两人轮着开车,跑了1200多公里,路上看见穿制服的就紧张,遇到检查就害怕,心里没轻松过。家里人也跟着担心,生怕有点意外,毕竟超载出事的情况太多了。“经济效益毕竟是要建立在安全基础上的。”他这样总结道。
“现在,我只跑距离近的运输,这样安全些,到了中年考虑的就不仅是多赚钱。”张师傅说。记者在黄河桥北超限超载检测站见到的另一位司机史师傅也深有同感,他承认自己以前也超载运输,为的是多赚钱,现在考虑的则是安全。
像张师傅一样,许多司机在“压价——超载——运力过剩——再超载”的恶性循环“怪圈”里,显得很无辜,被动地卷入其中,又反过来逼着更多的人陷进来,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危险系数越来越大。“要是市场能规范起来,大家都按照正常的标准运输,生意自然就好了,也就不用超载了。”张师傅这样希望。
怎样才能让运输市场秩序规范起来,不再形成恶性循环“怪圈”呢?
张师傅的想法是,狠狠地打击超载运输,让超载运输车辆都不敢超载了,运输市场秩序自然就能恢复正常。然而,在基层从事多年“治超”工作的黄河桥北超限超载检测站李明阁站长认为,超载运输的根源在货主和供货单位,竞相压价导致恶性竞争,“堵”并不是根本办法,打击恶性竞争,调节市场秩序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而这又远非他们能力所及。
有一个故事说,一块草地上,有很多人放羊。其中一个人贪婪地扩大羊群,最后超过了草地承载力,导致所有人都不能放羊了。这就是环境学上著名的“公地悲剧”原理。“治超”的实质就是治理那一个贪婪的人,从而保护好运输市场这片“草地”,保护更多的“牧羊人”。
有关部门应该加大惩治超限超载行为的力度,使贪婪的“牧羊人”增加违法的成本和风险,无法再获取高额利润;另一方面,合法运输企业、司机的自我保护意识也需要加强,通过建立行业协会等方式来保障自己的权益。不过,在目前的状况下,依靠运输企业、司机自发组织并不现实,政府的引导则显得尤为重要。
张师傅期待规范的运输市场,趋于合理的运价,让他可以踏踏实实地跑运输。和张师傅一样期待的是更多的运输企业和司机,他们期待在正常的运输市场秩序下,运输市场这片“草地”生机勃勃,承载更多的守法“牧羊人”。
本报记者 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