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亚武 通讯员 田国杰
我国首座以收藏、保护和展示古代匾额为主的专题博物馆——洛阳匾额博物馆,5月23日在洛阳民俗博物馆西侧动工兴建,将于明年4月建成开放。
届时,洛阳民俗博物馆历时数年征集的1000多块匾额将在这里展出。透过这些古意盎然的匾额,人们定会对河洛文化的博大与厚重有更深的了解。
几年来,洛阳民俗博物馆工作人员踏遍洛阳的村村寨寨,累计征集古匾1370多块,数量居国内各博物馆同类藏品之最
“伊水之滨古周村,踏遍街巷有所寻。倦累小坐村妇家,忽觉棱突床不稳。掀席细看一古匾,心中欢喜媚主人。遂愿抬出径直去,唯恐反悔空耗损。”这是洛阳民俗博物馆馆长王支援所作的《征匾记》系列诗中的一首,它描绘了该馆征集到第一块古匾时的戏剧性场面。
2001年秋季的一天,在近现代文物征集中,王支援与馆内几名工作人员到伊川县周村一农户家中征集了一批契约。坐在床上和主人谈话时,突然感觉床板不平,仔细一看,原来用作床板的竟是一块雕刻精美的清代匾额。征集人员大喜过望,忙将这块古匾征集回来。这是该馆征集到的第一块古匾。
“在民间一定还散落着大量古匾,这些匾额如果得不到征集保护,随时有消失的危险。”王支援介绍。从此以后,该馆开始了大规模征集古匾的历程。
“征集过程太艰难了!”如今说起这些,王支援还感慨不已。
首先是缺乏征集经费。当时,洛阳民俗博物馆仅有数万元文物征集费用,想要征集大量古匾,怎么办?该馆工作人员以70元的价格买来一些单人床,到乡下换匾,一张单人床换一块古匾。用这种办法,居然换回了100多块古匾!
其次是缺乏交通工具。当时馆里没有汽车,他们就租车下乡征集。害怕贸然下乡征不到匾额,白白浪费租车费,他们便提前派人到各地摸线索,只有得到可靠线索,才租车下去……
他们不缺的是保护文物的责任心和对工作的满腔热情。
下乡征匾顶烈日、冒严寒,中午吃不上饭或啃上一个烧饼充饥是常事,经常上午出发,归来时已是深夜。一次,在宜阳县丰李镇毕沟村,装匾的汽车陷入山顶的泥沼动弹不得,最后找到一头黄牛,加上数十人的推拉,才得以上路。
他们经过摸索发现,临近春节时征匾最容易。于是,每年春节前,别人在家忙着备年货,他们却下乡征匾。有一年农历大年三十,大雪纷飞,他们来到偃师缑氏镇一带征集,一次征集古匾26块,而回到市区时,已是灯火通明、鞭炮阵阵。
2001年以来,该馆工作人员走遍了洛阳的村村寨寨,就连登封、巩义、禹州、孟州、陕县、灵宝、渑池、汝州等旧时洛阳之地或辐射之地,也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在国家、省、市文物部门和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他们先后涉足过河南、山西、湖北20余县(市),行程3万多公里,累计征集古匾1370多块,数量居国内各博物馆同类藏品首位。
匾额是一座建筑的标志和灵魂,也是不同时代社会成员的伦理观念和价值取向的真实反映
从历代文献和保留下来的匾额可以看出,从秦汉一直到近现代,匾额被广泛应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早期的匾额主要悬于门前用以标识,后来使用范围不断扩大,不仅楼堂、殿台、亭园、寺观、商铺随处可见,而且还进入寻常家庭,成为旌表、赠予的一种形式和推行社会教化的一种重要手段。
洛阳民俗博物馆征集的匾额品类包括功德声望、贞节贤孝、医德教泽、官府门第、喜寿诞庆、寺庙家祠、村寨店堂等7个方面;时间从清代康熙年间一直到民国,跨度近300年;其中最大的匾额长2.4米、宽1.6米,最小的长15厘米、宽10厘米。
这些匾额集字、印、雕、色于一体,是美的结晶。同时,它们能够反映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民俗民风等,有补史证史的功能,是渊源流长的河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透过这些词藻华美、言简意丰、制作精良的匾额,后人可以体悟不同时代社会成员的伦理观念和道德状况,以及他们对忠义、仁勇、乐善、好施、敬老、尊贤、济困、扶弱、平安、和睦、富贵、长寿等的强烈追求,还可领略当时的书法水平、制作工艺和审美取向。可以说,一块匾额是一座建筑的标志和灵魂,也包含了一段社会风云和人间恩怨。
这些匾额大都由书法名家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题写,其中不乏书法艺术精品。如清嘉庆时刑部尚书胡季堂书写的“德垂后裔”匾,清道光时武状元牛凤山书写的“睦邻慈幼”匾,时任安徽省政府主席、镇嵩军创始人刘镇华书写的“彤管遗徽”匾(图一),新安县千唐志斋的主人、国民党元老张钫书写的“四德长备”、“潜德硕学”匾,现代书法家、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书写的“陶母遗风”匾(图二),近代书法家高福堂书写的“捍卫闾里”、“慈爱”匾等,都是书法中的上乘之作。
此外,洛阳民俗博物馆征集的其他具有思想性、艺术性和文物价值的名匾还有:清初书法家王铎之子王无颇书写的“登山观海”匾,道光二十七年状元张之万书写的“义高恩享”匾,清陕甘总督钦差新疆军务左宗棠书写的“亚元”匾(图三),清光绪年间举人杨思温书写的“女宗佛相”匾,洛阳名流林东郊书写的“教养兼施”匾、李振九书写的“衣钵真传”匾等。
通过匾额征集,一批濒临消失的匾额文物得到保护和修复
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匾额正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那些流散民间的古匾,除少数被人们小心存放起来外,大多数命运多舛:或被当作床板、门板使用,或被锯开用来盖面缸、做桌椅,甚至被用来垫坑洼不平的泥路……在洛阳民俗博物馆征集的1370多块古匾中,70%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因此,洛阳民俗博物馆通过征集古匾,首先抢救保护了一批弥足珍贵的匾额文物。对征集回来的残损匾额,该馆工作人员还精心予以修复,使不少饱经沧桑的古匾初步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匾额的征集,还极大丰富了洛阳民俗博物馆的藏品,推动了民俗文化研究。近几年,洛阳民俗博物馆以匾额征集为重点,同时加大了其他民俗文物的征集力度。除匾额外,该馆还累计征集民间刺绣近千件、古代家具百余件、包括明代福王府汉白玉彩绘狮子在内的石刻文物近百件和数千份地契、房契、婚书、科举试卷等纸质文物。如今的洛阳民俗博物馆里民俗文物堆珍聚奇,致使库房和展室“告急”。
依托这些文物,几年来,洛阳民俗博物馆编撰出版了《洛阳匾额》一至三卷,这是继《中华名匾》、《北京名匾》后的全国又一匾额巨著。该馆业务人员撰写的《洛阳匾额论文集》,从不同角度探讨匾额的本原,在全国匾额研究领域还是首次。通过对纸质文物和刺绣文物的整理和研究,该馆还出版了《故纸拾遗》一至三卷和《洛阳刺绣》等书籍。
近年来,依托丰富藏品,该馆先后举办了新征文物展、豫西农具展、精品匾额展等展览及一年一度的民俗文化庙会,展示民俗风情,弘扬河洛文化,吸引了大量游客。
洛阳民俗博物馆大力征集匾额和其他民俗文物的做法赢得了人们的广泛赞誉。国家文物局原局长张文彬,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张柏、童明康和国家博物馆馆长吕章申到该馆视察后,均对该馆的匾额征集及研究工作给予极高评价。
国家文物局有关方面负责人说:“洛阳民俗博物馆干部职工凭着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不畏艰难,不辞辛苦,征集、保护了大量濒临消失的珍贵民间文物,丰富了藏品,促进了研究,走出了一条独具特色的发展道路,其经验值得其他博物馆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