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五岁的儿子在洛浦公园散步,突然旁边树丛里蹿出一条白色的小京巴,儿子见了,忙跑上前去,用小手轻轻抚摸小狗的头,这使我想起我数年前养的一条小狗。
那是一只纯种的京巴狗,白色,犹若一片云。我给它取名皮皮。
皮皮刚来我家时,有十多厘米长,路还走不稳,一副柔弱的样子。但是在我和妻子的精心照料下,不到一年,它便出落得虎背熊腰,三十多厘米的身段,体重竟有二十多斤,颇显杨贵妃的丰满之美。
皮皮喜欢吃火腿肠,且只吃一个品牌的。为了使其膳食合理营养均衡,我曾花二十多元给它买了一小桶狗粮,没想到,它竟然跟我闹绝食。看我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先是发现我上班穿的鞋子里经常会有它的玩具、骨头、小石块等质地坚硬的小东西,然后,我的袜子开始很神奇地出现不规则的洞;最可气的是,它夜里开始自言自语,前半夜哼哼唧唧,后半夜伏地而嚎,一吆喝就是一两个小时,闹得邻居很委婉地对我说:你家皮皮是不是该找男朋友了,我给它介绍一个吧……于是我不得不继续给它买火腿肠。
凡狗都有看家护院的本能,可皮皮不仅不懂看门,而且越是见了陌生人越是摇头摆尾兴奋异常。皮皮有一嗜好——擦皮鞋。每次朋友来,无论它认不认识,皆摇尾相迎,我和朋友聊天,它就匍匐在朋友脚边,用头在人家鞋上蹭啊蹭的,左边蹭完了,蹭右边,左脚蹭完了,蹭右脚……于是,有一段时间,我发觉几个“懒名昭著”的朋友,有事无事很喜欢来我家,来的时候,皮鞋上藏污纳垢,走的时候光可鉴人。
平日我最怕的是皮皮生病了。记得有一天夜里,皮皮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我和妻赶忙带它去宠物医院。第一次打针,针刚扎下去,可不得了,只见皮皮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虎视眈眈看着那针头,发出愤怒的咆哮。自此以后,每次看到针状物体,它都条件反射地狂吠十分钟。
以后每当皮皮生病,带它去打针就像押它去刑场一样,它总想伺机逃窜。一次,在宠物医院的门口,我锁好车,它便没了踪迹,举目四望,却见它自作聪明地把头藏到一个花坛的草丛里,尾巴在外边晃啊晃的。我暗笑,你这个笨鸵鸟,便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把揪住它,它一脸无奈的表情。
在和我们朝夕相处了三年之后,皮皮死于一场车祸。
回想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和妻只是付出了些许的关爱,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欢乐,而且这些欢乐并没有因为它的离去、岁月的冲刷而淡忘,我和妻经常有意无意间想起它,想它的憨态可掬,想它的淳朴忠诚,想它……
有爱润泽心灵,我们不寂寞,不孤独。人,如此,动物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