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万是时代将一个投机者改造为投资者的榜样,在近期各种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专题节目中他多有出镜。我在《实话实说》中就听过他的现身说法,其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他打听到合肥的银行百元国库券卖出价是98元,而上海银行的买入价是103元。于是他上午乘火车从上海赶到合肥,在合肥买好国库券后,乘晚上的火车从合肥回上海,将国库券卖给上海的银行。只有他发现:当时的政策禁止银行间开展国库券异地流动业务,而央行行长李贵鲜在报纸上又鼓励个人进行国库券买卖。发现这个秘密的杨百万秘密而又勤奋地在合肥与上海之间当起了国库券“搬运工”,最来劲的时候,连续七天七夜没睡觉。
这使我想起新疆民歌《阿拉木汗》,这首歌表达对恋人的思念之情说了类似的情节:“为她黑夜没瞌睡”、“为她鞋底常跑透”。爱情让一个人七天七夜不睡觉很多人都曾感同身受,现在看来,金钱有同样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呢?
磁振造影(MRI)的医学科技提供的具体资料显示:新奇的事件会刺激我们行动,因此能高度有效地释放多巴胺。与其说它是快乐的化学物质倒不如说是期待的化学物质。古语所云的“哀莫大于心死”,就是指人的期待水平很低,亦即多巴胺的分泌不活跃。如何能让脑部产生更多的多巴胺?新奇感。许多脑部成像实验证实,所谓新奇事件几乎无所不包,诸如首次赏画、学习新字、一次愉快或不快的经历等,而关键因素则在于出其不意。意外事件会刺激脑,因为我们的世界基本上是无法预料的。你或许不一定喜欢新奇,你的脑却喜欢,甚至可以说脑有它自己的意志。
初恋时,人所遭遇到的就是今生最大的新奇,生化物质多巴胺随之释放,在脑中如瀑布般急泻而下,人就像填充了液体燃料的火箭,能挣脱阻力飞得很高很远。杨百万当年遇到的时势,其新奇程度与初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国人才从打击投机倒把的恐惧中逃出,对央行行长的那个号召还不可思议地没什么感觉,根本想不到专业组织不得参与国家金融的资源配置,要仰仗业余的个人来从事国家金融的优化组合。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特安排!把这样的新奇比作水晶鞋,只合杨百万一个人的脚,他就像《水晶鞋》中遇到了王子的辛德瑞拉,想不成为财富“王后”都不成,也就有充足的能量支持他在上海到合肥的铁路线上奔跑七天七夜不合眼了。 (据《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