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冷文 | |
李冷文简介
李冷文(1926年~2007年),系洛阳市民主街“李家学屋”第四代传人。他是我省著名作家、方志学者,历任河南省文联委员、中国作家协会河南分会理事、河南省地方史志协会理事;先后参与创办和主编《习作》、《文艺学习》、《牡丹》、《民俗文学丛书》等刊物,并参与了国内多种史志的编纂;1994年,被河南省人民政府聘请为河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82年以来,先后参与校订、编纂《洛阳牡丹记》、《牡丹古诗注》、《洛阳牡丹传说》、《洛阳名园记》等丛书,撰写了《牡丹文化探源》等文章,为洛阳牡丹文化研究奠定了基础。
近日,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文集《冷文赤语集》,河南省文联原主席南丁为此书作序,现予刊登,以示对李冷文先生的怀念。
和李冷文相识于1950年。我在河南省文联,他在洛阳市文联,同在文联系统工作,开会总要碰面。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我曾在拖拉机厂体验生活,去洛阳,常先在市文联落脚,有时还在那里小住一两日。与冷文的交往颇多,但说不上深,对他只有浮泛的了解,以为只是一位文艺工作的组织者、活动家,一位善良的热诚的兄长。后来,由于各自的遭遇,就断了联系。不赘述。
近日有机会阅读500余页的《冷文赤语集》,惊喜伴随着我的阅读进程。这惊喜不断丰富着我对冷文的了解,还有份特别的亲切,因为冷文不少散文篇章中所描述的当代文艺界人物,许多都是我熟悉的,不少也是我的朋友。
情不自禁,我要先引用冷文写于1945年、1946年、1947年的三首诗,半个多世纪前的这三首诗,我也是从这本《冷文赤语集》中第一次读到。
《茫然》(1945年3月):花信风吹来了/迎春花开了/小草绿了/柳树萌芽了/春风和荡/春光那么美好/可是茫然涌上了我的心头//啊/国事是非/帝国主义的铁蹄在我们的国土横行//我们的战士还在浴血抗争/祖国的骨肉同胞/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茫然了/我们能如何不茫然//茫然/就要认真地思考/才能不辜负/美好的春天!
《火的歌》(《星火》周刊代发刊词,原载1946年1月10日《星火》周刊创刊号):火的队伍/我们的图腾是火//我们信仰火/我们高擎火炬/火炬是我们的队伍/我们向往光明/我们厌恶黑暗/我们的战神是——普洛米修斯//我们信奉/是火创造了文明//火是有威力的/火可以焚烧一切丑恶/火可以涤荡旧社会的一切//我们歌颂火/我们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高举火把前进/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神火万岁!
《黑土带》(题记:真正的诗只有,只可能在凌晨的刹那间的空隙写出……写于1947年一个阴霾密布的凌晨。刊登于1947年10月开封《民权新闻》“晨曦”副刊):这里没有日光/这里没有月光/这里没有星光/这里没有丁点儿火光//这里是黑土带/这里的天是黑的/这里的地是黑的/这里的官衙是黑的/这里的官是黑的/这里的衙役是黑的//这里没有真理/这里的法律条文全是黑的//这里是可怖的/可怖得令人窒息//黑暗把人都窒息了/把一切都虐杀了//黑暗还能肆虐多久/黑暗崩溃了/黎明还会远吗//听雷声响了/霹雳闪了/黑土带要彻底瓦解了!
洛阳老城民主街“李家学屋”的后代李冷文,出生于1926年。在1945年春天花信风吹来、迎春花开的时候,茫然却涌上这个19岁洛阳青年的心头。但他已学会在茫然中认真地思考,在抗日战争胜利前的黑暗中,企盼那个真正美好春天的到来。那个春天如期而至,那就是浴血抗争结下的抗日战争胜利的果实。内战,于是就有了《火的歌》,这也是19岁的少年进入20岁时送给自己的成年礼。次年,又有《黑土带》。从这三首诗里,人们可以看到在光明中国与黑暗中国的决战中,这个青年的坚定身影。他参加进步的诗社活动,他参加反饥饿反内战游行以致被国民党反动派当局逮捕等等,都可以作为他三首诗的注脚。
当“黑土带”彻底瓦解时,这个李冷文理所当然地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民众教育馆、文联,他将全部热忱都献给了这些文化单位的组织工作、行政工作,这当然会局限和影响他的创作才情的发展,这就使得收到《冷文赤语集》里的文学作品不论就质和量来说,都与他的创作才情和激情不相称。更何况,从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至70年代后期,即他的壮年时期,又曾被历史误会地打入另册。且不说这是个人的遗憾还是历史的遗憾了。这就是命运!
命运,命是难于抗拒的,运是可以自主运作的。上世纪70年代末,冷文复出后回文联主持《牡丹》复刊等事宜,也做得相当出色。证明着冷文的精气神仍在,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还是那个李冷文。
1982年,冷文转入地方志部门工作,他已届56岁。他主持或参与主编的地方史志书籍以千万字计,这且不说,他还写下许多有关洛阳古今的文字。读了这些文字后,我不由惊叹:冷文对洛阳的解读,何等的精彩啊!那不仅是介绍洛阳知识的文字,而且将洛阳精神也呈现在你眼前了。我以为,这些文字当是《冷文赤语集》的华彩乐章。
已仙逝10年的诗人苏金伞,于上世纪80年代曾有诗赠冷文,诗曰:洛水溶溶入梦中 / 何时重访牡丹城 / 临风西望怀故人 /
唯有冷文最多情。金伞比冷文年长20岁,他们于上世纪40年代中期就相识,算是老朋友。这首诗为金伞访洛阳回郑州后寄赠。金伞是性情中人,对友情最看重也最苛求。金伞说冷文最多情,那么,冷文的多情便是无疑的了。我还可以另加一种解读,冷文不仅对朋友,对事业对工作以至对人生,都是真情投入的。这是我读了《冷文赤语集》后的一个收获。
2007年年初,冷文曾有信来,说及要出一本书要我作序一事。后来,我仔细地拜读了书稿,有感而发为文,就算作差强人意的序言吧。
已仙逝多年的作家姚雪垠,于上世纪80年代也有诗赠李冷文,允许我借此诗作为本文的结束。雪垠赠冷文的诗云:日日案头挥汗雨/笔端虎吼带雷鸣/经多实践思方壮/看破浮名意自平/晓色半窗迎鸟语/午阴满院落蝉声/窗前倘有低云过/瞩目遥虹赏晚情。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