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没有扛过枪，也没有涉过江，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工人，在那“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年代里，他们也是领导一切的人物,但现在已是一位早已退休、腿脚不好的老头了。

　　老张12岁时就出外谋生，拜师学手艺。在支援“三线建设”的年代，他从大城市去了山沟里的三线厂，一去就是30多年，天寒地冻还东奔西跑，早早就落下双腿关节炎的毛病，后来又骨质增生。退休的前3年，医生断言：“回家准备轮椅吧，马上就能用得上。”因为从片子上看，他的脚脖子骨质增生十分利害，使关节严重错位、变形，脚脖子总是红肿疼痛，走路十分困难。

　　退休后，他发现离自家不远处有一块堆满沙石的小空地，就慢慢地收拾这一块空地，先拣出石头，并用这些石头在空地周围砌成矮矮的围墙，再把地深深地翻了一遍，又从别处挑来沃土铺在上面。自此以后，老张每天都要到那菜地里去忙乎一阵，虽然他的腿脚有时疼得沾不了地，但他仍旧坚持走动，干一些体力活。那块菜地在他的精心经营下，已成为一处小小的风景，不管谁经过那里，都会驻足欣赏那郁郁葱葱的绿色。

　　老张只管耕耘，不计收获，菜地的辣椒、葱蒜之类，谁家碰巧急需，都可以到地里去摘取，他装作不知。偶尔碰上了，他总是绕道走开，以免别人难为情。他曾对我说：“那块菜地就是治疗我腿病的‘药方’，没有那块地，我说不准会像医生说的那样，早就坐轮椅了。”现在，老张家的周围都栽了树，有些树已经长得很高了，他常坐在树下喝茶，看着那慢慢长高的树和那绿色的菜地，似乎有一种成就感。

　　老张已经70多岁了，我每次回家，见他仍旧歪歪扭扭地走着，慢慢吞吞地忙着，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平淡而又幸福。我想日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本版插图 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