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底,我应征从洛阳入伍,在武警北京市总队某部服役。在进行队列训练时,中队指导员说:“队列训练,就是让新同志迅速改变自己的精神面貌,成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为上有纪律,动作上有标准,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的军人。”
党中央决定三十五周年国庆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作为中国人民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武警部队阅兵方阵将参加此次盛大阅兵式,武警北京总队受命执行阅兵方阵任务。
最初,任务是保密的,基层官兵毫不知情,我们只是突然感觉队列训练加紧了,不仅白天训练,晚上也出操。班排之间、中队之间、支队之间,几乎天天会操竞赛,操场上四处响着班排长拖长的口令:“正步走!”“一步两动,分解动作,一、二、一、二!”
一天上千次的摆臂、踢腿、托枪动作,很快使大部分新战士的胳膊肿了、肩膀磨破了、脚上起了血泡,训练穿的胶鞋内侧也被磨出窟窿。由于长时间紧绷身体,踢腿动作频繁,腹部严重受挤压,不少战士出现了“尿血”现象,但战士们依然士气高昂。
一天,训练场上来了几个人,穿行在训练的队伍中,仔细观察着这些新兵的训练状态。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参加训练,大队通讯员跑了过来,通知我到大队部。找我谈话的是大队教导员张学德,他仔细观察着我,慢慢开口了,语调不高,却很有力:“我代表新兵大队党委通知你,鉴于你在训练期间表现优异,结合你自身的情况,经大队党委研究,并报请支队党委同意,作为支队的唯一人选,推荐你参加校阅部队。”
太突然了,好一会儿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旁边一位干部提醒我:“小高,教导员布置的任务听清了吗?”我挺着胸膛回答:“听清楚了,坚决完成任务。”
过了一段时间,副参谋长高文远率总队验收组来了,在测量身高一项中,验收组说我的身高比标准要求低了0.25厘米,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验收员连忙解释:“现在校阅部队以仪仗营(三军仪仗队)为标准,重新把入选战士身高标准提高了两公分……”
我落选了。班长替我难过,指着鼻子“骂”我:“笨蛋,跷一下脚不就行了?”那时候我们特单纯,连简单的“应急措施”都不知道用。
新兵训练结束时,我主动报名去了部队最远的执勤地点,距北京千里之外的北大荒某农场。一年后的10月1日,除了执勤的哨兵外,全中队集合看国庆阅兵式的电视转播。阅兵式即将开始的时候,又到了我执勤的时间。在那个晴朗的冬日(那里有时9月底就下雪了),我通过收音机感受了阅兵式,听着那飞机掠过的呼啸,听着校阅方阵节奏感极强的步伐,听着现场解说员激情的解说,我心潮澎湃,之前所有的遗憾与不快霎时消失。我笔直地持枪站立,目光投向远方。我仿佛融入那橄榄绿的方阵,成为其中的一员,以正步的姿势走过天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