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洛水是洛阳的魂。它从城市穿行而过,将千百年的历史融了进去,带着沧桑淌过城市的每个角落,带给了每个饮着洛水的人。
从小父亲就常带我到洛河畔玩耍。记忆中的洛河畔满是杂乱的石头,杂草丛生。我们坐在河畔静静地将那些狗尾巴草编成草环,戴在头上,看着蚂蚱在草丛间跳跃,蚂蚁在草丛中搬运食物……记忆中最深的还是那些在河滩搭建的破旧房子和靠收废品勉强维生的人们。那时的河滩,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品,恶臭伴着铁锈斑斑的挖沙船喷出的股股黑烟,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我也时常因为这个,抛弃我的草环,放掉手中挣扎的蚂蚱,拉着父亲硬要离开;因为这个,我给洛河畔起了个名字叫“垃圾村”。而父亲也常常在我做错事时,吓唬说要把我送到这个“垃圾村”。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那洛水依旧像从前一样缓缓地穿越城市。父亲每天早晨总会带着我到河畔去跑步,可是这儿的一切早已不是从前那般情景了,取而代之的是集河堤、河道为一体的开放性公园,大片大片的绿地、花木在空气中留下一丝丝温润甜美的气息。那园中的各种健身设施,为市民提供了良好的锻炼环境,于是这里成了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天早晨站在河畔看着这座城市又一次醒来,看着阳光在水面洒下点点金光,就仿佛看见河水把城市的生机活力聚集起来,融入这古老的河水之中,映入每个人的心灵深处。但极目远观,南岸的一排排平房在阳光下依旧显得暗淡,河水像是一条界线,将洛阳分成两半。
又是三四年过去,放假我从学校回家,晚上陪家人一起到河畔散步也成了一种新的习惯。整座城市在夜空下显现出几分妩媚,而洛浦公园也早已成了人们休闲的好去处。我和家人坐在河岸静静地聊天,听着洛水的呢喃,忘记了所有的烦恼。面向南岸,那个从前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暗淡的地方,在今日的夜色里显得耀眼夺目,鳞次栉比的高楼为这座古城增加了几分现代气息。景观灯的璀璨在河水中装扮着城市的倒影,绘成一幅迷人的图画。洛水依旧,不再是一条分界线,而像一条柔美的丝带将洛河两岸连接起来;又像温暖的臂弯,拥着这座城市,等待新的黎明。
洛水无声,穿越过夏商的时光,洗涤过洛神的裙摆,应和过李杜的诗篇,润洗过杨凝式的笔毫……那些历史随着古老的河流浸润着这座城市的土壤。当我在河畔徘徊,从前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我仿佛成了一个记录者,与这河水一起记录着属于我的记忆。
我回过身,又凝望着这河水。突然间,我看到水波中漾出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带着一点欣慰,又带着一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