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八旬老人街头摔倒
众人送衣报警都不敢扶
1月8日下午4时许,一位85岁的老爷子在鼓楼南宋御街上不慎跌倒。老人在地上躺了近20分钟,临街商铺和街上众多围观者,无一人主动上前将老人扶起。据说,有人觉得“老人摔倒以后,不要随便动他为好”,但是也有人承认,“怕扶他起来还要负责任,赔钱”。杭州某论坛网友“蟋蟀5”和朋友“甜甜稀饭”正好路过此地,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众生相。
现场 老人摔倒有人想扶被斥骂
老人是朝前跌倒的,可能是不小心绊到了街边的树根。“甜甜稀饭”立刻上前打算扶他起来,“蟋蟀5”连忙阻止,“我怀疑老爷子可能是脑溢血了,所以叫‘稀饭’别随便动他,先看他意识清不清醒再说。”
“甜甜稀饭”听从了朋友的建议。他简单察看了老人的情况,看上去无大碍,于是慢慢地给他翻了个身。
老人摔得不轻,额头附近淤青了一片。虽然没有昏迷,但无论“甜甜稀饭”怎么询问,他都说不出家里的电话和住址,只说自己今年85岁了,家里没人。“蟋蟀5”立刻拨打了120。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名中年男子想上去扶他,旁边一名妇女大声斥骂,不让他扶。这女的说,怕老人万一有事,责任赖到他们身上,就说不清了。”
“蟋蟀5”在帖子里如是记录。
救助 有人送来“被子”和“枕头”
“我们都围过去看了,但是没有人敢碰他。”边上一家餐厅的老板娘回忆说,“他年纪那么大了,不知道摔得到底怎么样。随便把摔倒的老人扶起来,有时候更危险。”
“还有,就是我们也有顾虑,怕把他扶起来以后,他的家人会来找麻烦,叫我们负责任。前几天新闻也报道了,一个小伙子扶了一个老太太,法院判他赔了7万多。”老板娘说。
餐厅服务员说,当时他也想把老人扶进店里休息一下,“但是老板娘让我千万别乱碰,我就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免得他冻着。”
路面冰凉。有人拿来一叠报纸,垫在老人头下。
“除此之外,众多围观者里,几乎无人再为老人做点什么。”“蟋蟀5”写道。
结果 “听说110把他送到他弟弟家里”
10多分钟后,120来了。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老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拒绝上担架。
餐厅服务员劝老人到店里坐一会儿,暖暖身子,但他只肯坐在门槛上,不愿进去。
“蟋蟀5”在帖子里继续写道:“不久后,又有一对中年夫妻极其‘义愤填膺’地劝老板不要太好心,别让老人坐在店门槛上,到时老人把责任赖在你身上,悔都来不及。”
最终,赶来的110民警把老人带走了,“听说是送到他弟弟家里去了。”
中国第一乞丐村真相:“别跪了”“站起来”标语随处可见
甘肃省岷县小寨村,因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乞丐村”而闻名全国。尽管小寨村目前仍有外出乞讨现象存在,但是记者调查发现,外界对小寨村的报道,多少有夸大的成分。一条通往小寨的砂石土路,随处可见蓝色标语:“别跪了,站起来”……
5元一瓶的劣质白酒下肚,沙哑地唱起“花儿”,李尕猴的眼睛里才会放出异样的神采。
29年前一个阴冷的冬天,李尕猴带着7岁的儿子流浪成都街头。李尕猴抱着二胡,反复拉着从电视上学来的几首曲子,儿子则伸出冻红的小手,向行人乞讨。“受过的罪大了,那时候人们只给几分钱,给几毛的都少。”
李尕猴所在的甘肃省岷县小寨村,因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乞丐村”而闻名全国。
由媒体拼接的图景里,这个村庄八成至九成的农民像候鸟一样,在贫瘠的乡村和诸如济南、青岛、沈阳、南京等东部沿海发达城市之间季节性迁徙乞讨,“夏天去北方,冬天下南方”。
如今,这个另类成名的村庄是否还延续着它不光彩的传统?媒体拼接的图景是否有夸大的成分?不久前,中国青年报记者在实地探访中感受到了小寨村难以承受之重。
小寨的另类成名
和村里其他人家相比,李家最大的不同是,供出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但至今,李家仍位列这个村庄最为贫困的家庭目录中。包括世界银行贷款单在内的5张逾期贷款催收的通知单,还躺在他家破旧的柜子里。原因很简单,李尕猴“要得最早,但没要下(去)”。
如今李家栖身的这间砖木混合结构的房子,宽3米,长七八米,建造于2007年,4000元盖房的钱来自政府的救助。环顾四周,他家最值钱的家当是一台21吋的创维电视机。两把海绵裸露在外的沙发是别人淘汰的,供冬天取暖的炉子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在炉膛的上面,放置着一个铁制的炉条,煤只在炉条上燃烧。这样做是为了省煤。
供孩子上学,是李尕猴这辈子自认最正确的一次决策。他至今清晰地记得儿子李玉平的责问:“我已经10岁了,还不让我上学,啥时候让我上学呢?”儿子对求学的渴望,最终博得了父亲的同情。
李玉平上大学那年,李尕猴执意要陪儿子到湖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报到,瞅瞅“大学长啥样”。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远门不是为了乞讨。
但回家的路上,他又去乞讨了。这次是为了还儿子交学费欠的债,他沿着荆门、襄樊乞讨了一路。他的这种行为很快被听到消息赶到的儿子制止了。
2005年,这个村庄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在他就读的小寨初中的校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致全乡中小学生的一封信——别跪了,小寨人,站起来》的文章。他还在村里办起了免费的文化补习班,给孩子们讲外面的世界,谈人生的理想。
这一切来源于他的切身体会。童年短暂的乞讨经历,对李玉平幼小的心灵触动极大,他时常望着城市的高楼大厦梦想:“将来,这里有没有我的份儿?有一天,我也要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这个乡村少年认准,读书是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途径。
“当时乞讨气氛很浓,越来越严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李玉平回忆着将“家丑”“捅出去”的初衷。
正是这个年轻人的举动,引发了又一轮全国媒体对小寨村的报道热潮。检索当时的媒体报道,“乞丐村”、“中国第一乞丐村”这样的字眼开始大量出现在相关报道中。
这也是一部村庄的另类成名史:从2001年开始,几乎每一年都有远道而来的媒体记者踏访小寨,“记者在小寨扎下了根”,外界对于小寨的关注热度一直未能削减。
从此,这个寂静的村庄不再平静。各种版本的传闻不同程度上提升了外界对这个村庄的想象力。
媒体的报道在2009年再次迎来小高峰。这一年,离小寨千里之外的济南市承办大运会大型赛事。一项针对流浪乞丐问题的专项治理由此展开,包括来自岷县的乞丐们被遣返回乡。
5年过去,回望当时的举动,24岁的李玉平自言“问心无愧”。在他看来,“媒体只要把小寨村提出来,就会受到关注,小寨被改变的时间也就会越来越快”。
乞讨减少,但因生活所迫行乞的已基本没有了
2008年腊月,李玉平回乡举行了婚礼。2010年前夕,从遥远的江苏无锡传来儿媳生下孙女的消息,接到电话的李尕猴乐得合不拢嘴,一连喝了4天的酒。
如今,“当了爷爷”的李尕猴对生活再无更多憧憬:有洋芋吃、有拌汤喝、有烟、有酒就足够了。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艳羡那些村里因乞讨富起来的人家,“比我供大学生的美”。
在以房子为财富象征的乡村,不少外出讨要的小寨农民,把他们的乞讨成果都带回了村子,最早盖起了锃亮的瓦房。
“村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是讨要的人。”这个说法得到了村支书杨金忠的印证。
“不是生活困难去讨要,而是认为讨要来得容易,背后有利益驱动。”中寨镇民政站站长杨维科说。他曾作为驻村干部长期在小寨工作。
据他的观察,大致从1999年前后开始,小寨人外出讨要开始从讨要米面、馍馍、解决温饱向讨钱、谋利转变。进入21世纪,一些当地农民将外出讨要视作是“快速致富”的捷径,尽管,这种方法并不“很光彩”。
拥有财富的优势心理很快会打败人的尊严。一边是贫困的折磨,另一边是乞讨比种地、出卖苦力收入都要高的诱惑。
一些外出讨要获得财富的农民,对在城市的乞讨经历讳莫如深。他们大多声称是外出务工。
和村里其他一些人相比,38岁的杨龄(化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他掌握了一手熟稔的泥瓦活儿。2001年前后,他曾外出打工,但勤勤恳恳的工作并没有让他获得该有的报酬。岁末,黑心的老板卷钱跑了,没有路费回家的杨龄,最终跑到了街头。
很快,他发现“讨钱比打工容易多了”,而且每天乞讨的收入和他出卖体力的收益相当。
岷县民政局副局长李康平实地走访小寨村后发现,“一个村庄去乞讨的人,不一定是村里最穷的。基本上因生活所迫行乞的,已基本没有了。”
“这是一种耻辱。”杨金忠说。面对小寨村贫困的现实,这位村干部坦承“束手无策”,甚至在他的任期内,如何彻底脱掉这顶“不光彩的帽子”,看上去仍遥遥无期。
但近年来,“乞丐村”的乞丐正在减少,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连长期在当地生活的村干部,都难以掌握村里实际乞讨者的真实数量。据杨维科的粗略统计,即使是讨要现象最为严重的年头,“每一个村庄外出讨要的农民的数量大概在20人左右”。而如今,“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家”。
可以佐证的是,被外地救助站遣送回乡的岷县籍农民数量同时在减少。杨维科介绍说,以往讨要现象最为严重的历史时期,每年从各地城市救助站遣送回小寨的农民将近五六十人,而近几年已下降至个位数。
在岷县民政局提供的一份材料中,这样分析小寨被扭曲的现实:“由于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的贫富差距较大,加之讨要相对打工来钱快、不费力,致使一些群众产生了好逸恶劳思想,走上讨要的道路。久而久之,使个别群众的致富观念发生了扭曲,把外出讨要当成了脱贫致富的一种途径。更有甚者,抓住人们同情弱者的心理,利用妇女孩子行乞讨要。”
乞讨财富神话不存在
在网上言论中,很多评说小寨人的用语随意而充满调侃。从上海打工归来的小董因此“很受伤”。他在上海第一次上网搜索中知道了家乡的名声。从此,他绝少向外人提起家乡的名字。
这座被污名化的村庄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烦恼:一些生意人的诚信因此受到异样眼光的质疑,年轻人娶外乡媳妇也被媒人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尽管小寨村目前仍有外出乞讨现象存在,但据中国青年报记者观察,外界对小寨村的报道,多少有夸大的成分。
媒体关于小寨的报道,不无猎奇的字眼。“乞丐村多见二层小洋楼”、“乞丐村乞丐坐飞机返乡”等真假难辨的细节被无限放大,甚至被制作成网络标题广泛流传。
在媒体和网络交织的世界中,诸如“好吃懒做”、“不知羞耻”、“假乞丐”的标签贴在了小寨人的身上。
2004年,有媒体报道来自甘肃岷县的流浪乞讨者,手背上刺有梅花点状刺青,网络盛传乞丐们将在成都召开“丐帮大会”。结果被证实“丐帮梅花印”之说“子虚乌有”。实际上,这仅是流行于当地的一种风俗习惯。
小寨已经成为了一种“品牌”,经常被冒名顶替:不少来自临近漳县、宕昌等县的行乞者,甚至有外地的乞讨者,被城市的救助站收容后,都声称自己是小寨人。
李康平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2009年,济南市救助站曾遣返了11个乞讨者到岷县民政局,很快,有6人失踪了。最终被证实是小寨人的仅为5人。
传言说,当地有人乞讨讨出50多万元的财富神话。甚至有媒体披露,“租孩子”乞讨在当地已成为一种产业……
在调查中,这个所谓神话的制造者石胜平,向记者否认了这个传闻。他说,自己的财富主要来自集资经营化肥生意。而“租孩子”的现象已在当地消失。被媒体广为报道的“乞讨大户”李文义曾以此为生,现在,他的两个孩子就读于中寨中学,且学习成绩优异。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每当有外人和他谈论起小寨的讨要现象,37岁的年轻生意人石永茂总是愤愤不平。
5年前,靠敏锐捕捉到的涨价信息,出租车司机石永茂开始大量收购当归。在当归价格完成一轮从每公斤十几元到七八十元的“过山车”式疯长后,他发家致了富,盖起了街道里最漂亮的一幢米黄色建筑,开始经营百货生意。
他对记者说:“我敢说,这条街道的楼房都是靠勤勤恳恳的劳动盖起来的,没有一家是靠乞讨盖起来的。”
事实上,小寨的建筑仍以土坯房、砖瓦房为主。记者实地走访的小寨1社、虎龙村、水坪村等几个更为偏远的村庄,少见修建较为新潮的房屋,大多仍是当地多见的土坯房。媒体报道称“多见二层小洋楼”的地方,多集中在小寨2社和3社所在的集市街道两旁。
另外,记者了解到,随着当地产业结构的调整以及当地“中国当归之乡”品牌的日益扩大,不少头脑灵活的农民正依托在中药材产业链上,勤劳致富。
“山大沟深,民风淳朴,没有‘调皮捣蛋’(当地方言,意为不听话)的。”小寨留给驻村干部杨维科的印象并不坏。
记者踏访小寨村1社的当天,村里刚刚死了人,恰逢出殡,每家每户要在自家大门口烧麦草,祭奠亡灵。这个山里的村庄,仍然保持着很多地方看不见的古朴风俗。
一条通往小寨的宽约七八米的砂石土路,紧挨着冲刷出川都沟的河流,蜿蜒连绵5公里,随处可见刷写在墙壁之上的蓝色标语:“别跪了,站起来”。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这条道路在夏季经常会被泥石流冲断。这使封闭的小寨和外界的交流变得更加困难。
小寨村农民外出乞讨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这一时期:《岷县志》中冷峻地叙述道:“1960年,由于连续自然灾害和工作上的失误,发生严重饥馑,形成人口外流和非正常死亡。”
上世纪80年代初,小寨人尚未解决温饱,村子里出现了最早一批外出讨要的人。背井离乡的初衷,再现实不过,“庄稼不够吃,连青稞面也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时,整个小寨村都面临着饥饿的威胁。据村支书杨金忠回忆,小寨那几年连年遭受自然灾害,“天晒雨打,连年冰雹,庄稼几近绝收”。
这是小寨村最为艰难的岁月。在快速增长的人口和有限资源的矛盾冲突中,环境承载的压力越来越大。为求生计的村民纷纷砍树、挖野药自救。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小寨的外出讨要现象渐成规模。最为严重的一个村子,“60户村民仅有4户没去讨要”。
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贫困依然困扰着这个村庄。
杨金忠将小寨贫穷的原因归结为“人多地少,靠天吃饭”——拥有2514亩土地的小寨村,养活着2624口人,人均占有耕地不足1亩。
来自官方统计的数据显示:2009年,这个村庄农民年人均纯收入达到1980元。而这一年,全国农民年人均纯收入已首次突破5000元大关。
从严格意义上讲,被媒体称为“乞丐村”的小寨,并非指一个村庄。按照行政划分,小寨村下设12个社。2004年,全国撤乡并镇的大幕拉开。这一年年底,小寨乡被合并到中寨镇管辖。
5年来,来自当地政府的各种倾斜政策向小寨汇聚,试图拯救这个村庄。
建学校是这条救赎道路上的重要一环。为防止寒、暑假期间一些家长带领小孩外出行乞,中寨中小学的学生被要求每隔10天必须返校。每个假期,每个学生家长都会收到来自学校的一封信,教育他们告别耻辱。
56岁的薛合存被列为低保户后,再也没有出去乞讨过。放眼这个“老乞丐”的家,吃的面粉、炕上盖的军被、身上穿的阿迪棉衣,都来自政府的帮扶。在总共524户人家的小寨村,享受低保政策的家庭数量已超过100户。当地政府还为一些特困户提供补助资金,修缮危房。
长期的造血功能也被提上议事日程。据介绍,目前,小寨村正在实施“整村推进”的扶贫项目,旨在帮助小寨农民发展暖棚养植等致富方式,以增加收入。
尽管救赎之路仍显漫长,但45岁的虎龙小学校长郎俊文相信,“小寨的乞讨现象仅是暂时的产物,终究有一天会销声匿迹。”
他自称是一个“负重者”。作为一个教育者,他试图用正确的思想唤醒这些农民的子弟,“勤劳致富是根本,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改变命运”。
等待正名的小寨
流动是人类基本的命运。不过,小寨人的这种流动总是沉重的。
在通往岷县的长途班车上,我开始想象小寨村的模样:封闭的、人迹罕至的、孤独的、绝望的、挣扎的。
刚到小寨那个下午,我多多少少有点失望:呈现在我眼前的小寨,和西部的大多数村庄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甚至有点诗意与热闹:一条小溪静静地流过村庄,妇女们在小溪旁洗衣聊天,两幢现代化的教学楼里传来琅琅读书声。
但走进他们的生活,观察他们的言行,你就会发现,诗意与热闹都是表象,掩盖不了它的贫困与忧伤。
哲人黑格尔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在小寨,我一直努力地在寻找促使这种流动的合理性。答案或许很简单,严重的地域差距、贫富差距、城乡差距制造了流动所需的不平衡。
当这种行为被大多数人效仿并上升到文化层面,就会表现出极大的惯性。小寨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矛盾体:既满腹委屈,又无可奈何;既民风淳朴,又道德崩溃、秩序失范。
而外界的过分关注,让小寨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表面上,那些刻板成见的媒体印象并没有影响到小寨的节奏,但被污名化下的村庄,其实“很受伤”。
不得不说,是一些媒体不够全面的报道推进了小寨村污名化的过程。当媒体将道德大棒砸向他们眼中所谓“丑”的东西时,事实上,偏见已经形成。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寨村很像曾经被妖魔化的河南。污名化的过程很容易完成,而为其正名的过程却相当漫长。任何一个理性的记录者,应该理性地看到小寨的变化和当地政府做出的努力,面对卑微的生命,理当心存悲悯,而不是以猎奇者的优势心理去摧毁这个乡村的秩序。
在虎龙村陪我采访的村支书包来忠,再次打算向上级打辞职报告。妻子肾结石手术,先后花掉了3万多元,致使他欠下一屁股债。乡里去年特事特办,将他家列为低保户,每月领50元的补助。但这不能解决长远的问题。对于这个45岁的男人来说,打工是他唯一能还上贷款的方式。他打算年后外出打工。
握别时,我拥抱了这个男人。
离开小寨时,我花一根烟,请一个骑摩托车过路的年轻小伙儿载我出了川都口。他问我:“你感觉我们这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他说:“地方不好,人穷得很。待着还成。”
我默然。冷风嗖嗖地从我脸上像刀子一样刷过……
南京一对情侣自驾出游遇难 打捞出水仍相拥
南京一对情侣元旦租车出游,疑因爆胎在安徽冲进水塘,10天后GPS才找到他们
昨天上午,在与南京浦口乌江镇相邻的安徽和县乌江镇境内的巢宁路上,一对年轻情侣的尸体从旁边一个小水塘中被打捞上岸。令人唏嘘不已的是,出水时,两人仍然是双手紧紧拥抱着对方,仿佛在告诉人们,他们永生永世不忍分离,下辈子还要在一起。10天前,这对情侣租车准备到芜湖过元旦,不想出发当晚就出了事情,租来的汽车疑因爆胎失控冲进这个水塘。租赁公司根据汽车上的GPS确定了车辆失踪的地点,这对情侣才被找到。
悲情
打捞出水时小情侣紧紧相拥
南京浦口的乌江镇,跟安徽和县的乌江镇,仅一桥之隔。离这座桥约4公里,和县乌江镇境内有一处面积约600平方米的小水塘,昨天上午9点多,一对小情侣从水中被打捞上岸。
事发现场是巢宁路96公里处,记者赶到时,这对情侣的尸体刚刚被和县警方运走。不少围观的人仍然没有散去,在议论着那令人感叹的一幕时,有人还当场落泪:当打捞尸体的渔网捞到塘底,两人的遗体被触动浮出水面时,众人发现这对青年情侣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抬到岸上,才被人们分开。
“当时有四五百人在现场观看,大家都被惊呆了,两人都紧紧抱着对方,唉,太惨了。”一位目击者告诉记者,当时打捞人将两人抬上岸,把两人分开后,双方的双臂都呈“U”字形,向上伸着,就是抱着对方的手势。这一幕场景更加触动了这对青年情侣的家人,双方父母见到后更加悲痛欲绝,当场哭昏过去。
被捞上来的男子,穿着白色运动鞋,着黑色外套。而女子扮相靓丽,一条健美裤配上一件裘皮外套,再加一双高帮皮靴。可以想见,这对情侣生前是多么幸福,而他们的青春和靓丽,更增添了这起不幸事件的悲剧性,围观的不少老人都唉声叹气,有的还当场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很快,两人的尸体被和县警方运走。
据介绍,死亡男子小马,今年21岁,长得人高马大的,为浦口乌江镇人,因家中开有一个建材店,随父母打理生意。他相处了一年多女朋友小方,是一位漂亮的20岁女孩,在浦口珠江镇上班,其父母为当地一供电部门的职工。两个如花的生命,在失踪10天后被发现惨死,令其家人无法接受。
经过
元旦租车出游,失踪7天才察觉
小马的堂哥告诉记者,去年12月31日,小马坐他的便车到珠江镇,说是要去镇上租车带女朋友去外地过元旦。后来他看到小马租了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轿车,接上女朋友后,两人准备驱车到芜湖过元旦。“跟很多年轻人一样,小马也喜欢玩,此前也多次带着女朋友到外地玩过,从来没有出过事。”这位堂哥伤心地说。
“就在小马离家7天后,珠江镇上的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的人找上门来,说是小马租车过了期限后玩起了失踪,联系不上。”小马的堂哥告诉记者,租赁的汽车原本是1月3日到期,但到期后租赁公司无法联系上小马,因为有押金,租赁公司等了几天,还是联系不上。后调出GPS来,发现这辆车已消失了,立即通过地址找上门来。
这时,家人才想起来,小马离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而此前,因为生意的原因,他经常外出十天八天的,家人早已习惯了。此次带女朋友出去玩,多玩几天,也应该没有什么事的,所以家人一直也没有着急。现在汽车租赁公司找上门来,他们也觉得有些异常了,但是还没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他们立即拨打小马的电话,还有他女朋友的电话,但一直是关机。而到电信部门调出小马的手机通话清单,发现自去年12月31日晚上9点03分通过最后一个电话后,手机就再也没有其它通话记录。
这时候家人紧张起来,“当时还怀疑小马是不是被人害了,家人吓得不轻。”堂哥称,小马是家中独子,家人四处寻找,并联系了小马所有的亲戚朋友,但都没有他的消息。同样,女朋友小方也是人间蒸发。
小马是去年12月31日晚上开车载着女友往芜湖方向去的,途中要经过巢宁路上的安徽乌江收费站,调出的监控显示,小马驾驶的牌号为“259”的现代轿车,于晚上9点35分过了收费站,此后,就再无消息。
寻找
靠GPS找出车辆在巢宁公路附近
参与打捞的工人告诉记者,前一天打捞出来小马租的轿车,就是靠车上的GPS定位系统起的作用。否则,那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小马的堂哥告诉记者,当时汽车租赁公司的人也帮助寻找小马,并调出了GPS定位系统记录,显示在去年12月31日晚上9点58分左右,信号消失。按照记录,小马9点35分出收费站,后在一处停留了十多分钟,然后继续前行,约十余分钟后,即失去踪迹。
在跟踪GPS记录寻找的过程中,租赁公司和马家人发现小马停留的地方是一处超市,而超市的监控也显示,小马和女朋友进超市购买东西及离开,前后用了13分钟。然后前行一段后,就是巢宁公路,道路呈直线,也未见发生车祸的报警及相关案情。
经过技术勘定,信号最终消失的大致位置位于巢宁公路96公里处。此处马路左侧有个小水塘,怀疑小车可能冲入水塘中。前天上午,马家人组织了人前来试探性摸底打捞。
“先是用鱼叉,后又用吸铁石,探定了水塘底部有轿车类的东西。”后来,安徽和县警方打捞出小马租赁的现代轿车,轿车左右前门大开,前挡风玻璃破碎,前轮有一只轮子没有气,但车里空无一人。
目击者称,警方仔细搜查了车里,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车上也没有砸痕,后备车厢也没有异样。昨天上午,警方及其家人持续打捞,9点40左右,终于将两人的尸体打捞起来。
原因
可能是爆胎造成车辆失控
记者在现场看到,出事的小水塘位于巢宁路一侧,水深3至4米。按小马的行驶线路,该水塘所处的位置,位于往芜湖方向的反道一侧。
“也就是说,他将车开到反道,并一头冲进水塘中,在这样的道路上,有些不可思议。”一位勘察现场的和县交警觉得有些疑惑,因为事发时,并没有交通事故的报告。而记者看到,该处路段略有一点不易觉察的小弯外,几乎是呈直线延伸,只不过,道路有些坑坑洼洼。
“这样的坑洼,对于具有良好防震性能的机动车来说,基本构不成威胁。”现场观看的一名司机对记者说,何况他是租来的车,可用一跃而过来形容。即使小马爱惜车,至多避路坑而开到反道上,不至于横起来开到水塘里。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是,爆胎导致车辆失控,冲过反道跌入水塘中。
记者从小马家人处获悉,小马取得驾照有1年多的时间,平常开车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租来的车,性能和车况都不太熟悉,有时会导致操作上存在一些生疏,遇到突发情况时,无法应付。”围观的一位老年司机这样给记者分析道。
目前,安徽和县当地的警方正在对此事故做进一步调查。
13岁神童大学生活不如意 入校一年成绩全班倒数
核心提示
一年前,大方县兴隆乡狮子村13岁的廖崴,以563分的成绩考上了中国农业大学。廖崴就读的专业是理学院化学系。在他刚刚领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母子俩却开始为学费犯愁。2009年8月10日,本报率先报道廖崴和母亲来贵阳筹集学费一事后,不少热心人士向母子俩伸出援手。之后,廖崴在各界人士以及中国农大的帮助下,顺利入学。
一年后,廖崴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本报记者于2009年12月中旬前往中国农业大学进行了采访。然而,廖崴在中国农大的景况,似乎并不如大多数人想象中那么乐观。
打击
父亲再问他失败的原因时,廖崴流着泪说,都是因为自己贪玩。
爸爸,我拒绝接受采访。
2009年12月12日上午,就在本报记者抵达中国农业大学,并与廖崴的父亲廖清义约好采访时,廖崴在食堂里对父亲说,他不想再接受采访。之后的几天里,他一直没有露面。
事情的起因,缘于2009年的期中考试。
在这次期末考试中,他的无机化学只考了33分,位列全班倒数第一。这样的成绩,让这位被之前的媒体广泛称为“神童”的13岁孩子,显然受到了少有的打击。“在之前,他很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父亲廖清义说。
班主任杜凤沛老师说,在全年级120名学生中,廖崴的成绩并不好,一直处于倒数20名的群体中。2009年9月3日,廖崴参加了学校的英语分班考试。
“刚进校时,新生都要进行英语考试,并通过这次考试的成绩来进行英语科目的分班。结果,廖崴的分数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名。”
杜凤沛说,他们第一学期主要的课程有高等数学和无机化学等科目。他很担心,如果廖崴的考试挂科,并达到25个学分,他将会被学校按规定勒令退学。
父亲在知道他的无机化学成绩后,去了廖崴所在的3号公寓寝室,并让廖崴猜测自己到他寝室去的原因。廖崴说,因为他的考试失败了。父亲再问他失败的原因时,廖崴流着泪说,都是因为自己贪玩。
随后,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取出那台笔记本电脑,递给了父亲,让父亲负责保管。在此之前,他一直喜欢用这台电脑玩游戏。“我故意不阻止他玩电脑的,是想让他因过度贪玩,并导致成绩落后而受到刺激后,自己自觉不玩电脑了。”廖清义说。
这次,廖清义的目的实现了。
陪读
廖崴一见到农大校长柯炳生,就一边伸出手去和他握手,一边说道:“幸会,幸会!”
刚刚进入中国农业大学,13岁的廖崴就引来一片关注的目光。
2009年9月2日,他穿着墨绿色的短裤和迷彩凉鞋,在父母的陪伴下到学校报到。
不少人至今还记得当天的情景:在农大的新生报到现场,这个身高只有1.41米,体重34公斤的小男孩儿格外显眼。在农大主楼,廖崴一见到农大校长柯炳生,就一边伸出手去和他握手,一边说道:“幸会,幸会!”。柯炳生乐了,一下子把廖崴抱了起来合影,并问他:“为什么报考农大?”廖崴一点也不怯场,大声回答:“因为农大好呗!”
在当天的报到现场,廖崴告诉北京的媒体,他的理想是当科学家。他计划2年修完农大学分,然后考硕士研究生,然后再用2年时间读博士,用3年时间读博士后。
因为廖崴年龄太小的特殊情况,中国农大安排父亲廖清义在学校教学楼值班,便于他边工作边照顾孩子。妈妈郝家琼将继续在南京打工维持家用。
北京一家媒体记录了这样一个细节:
“他年纪太小了,生活上不太会照顾自己……”
说到儿子,廖妈妈很不放心地哭了。看到妈妈流泪,廖崴就跟妈妈开玩笑地说:“你哭什么啊!这样很丢我的脸哎!”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在中国农大,学校免去了他第一年的所有学杂费。
38岁的廖清义告诉本报,他每个月上15天班,每天工作时间是12小时,工作并不怎么劳累。每个月,学校会支付他900元左右的薪水。此外,学校还给他提供了食宿。吃饭在学校食堂,住处则是一个四个人住的宿舍,离儿子的3号学生公寓楼仅相隔一个足球场。
廖清义很满意现在的陪读条件。他每个月需要从工资中取出600元来支付廖崴的所有日常开销,并略有积蓄。来北京半年多,他陪儿子去了天安门、故宫和长城等地。
每个星期,他会去儿子的寝室里看看他,或是儿子直接穿过足球场,去他的住处。“我现在就是想尽量让他独立,并不时刻都在他身边。”廖清义说。
顽童
“进了大学后,不用天天监视他了,让他自己慢慢去把握吧。”
很少有一位大学生,会像小学5-6年级的学生一样在课堂上嬉闹。
但廖崴却恰恰是这样一位大学生。这位在班主任杜凤沛老师眼里的孩子,“上课总不听话,态度不认真,老是爱在课堂上嘻嘻哈哈的。”
杜凤沛老师说,廖崴在情商上还是一个小学生,而智商方面基本上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水平。这位在大多数老师眼里“聪明、接受能力强、反应快、理解能力强”的大学生,却有着另外的一面“提问题的时候,看上去很懂,有时候似懂非懂。上课时,偶尔还会突然跑出教室去。”
“浮躁。”这是班主任杜凤沛总结的廖崴上述问题的主要原因。
在中国农业大学的3号学生公寓寝室里,和廖崴住在一起的有6位同班同学,年龄均在18-19岁。离他老家最近的,是一位来自四川的室长。在室友们的印象里,这位13岁的室友很调皮,老喜欢给别人取外号。之外,身高1.4米的廖崴,还喜欢跟一位来自东北身高约1.8米的室友嬉闹。几乎所有室友都知道,廖崴最喜欢看动画片《火影忍者》。平时,廖崴还喜欢在校园里和同学打羽毛球。
刚进大学,廖崴就参加了学校的武术协会。在这个协会里,他主要是在操场上跟协会里的其他成员学习一些最基本的武术套路。父亲廖清义至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个协会里做了些什么。“进了大学后,不用天天监视他了,让他自己慢慢去把握吧。”
和寝室里其他几位室友一样,廖崴也喜欢玩电脑。刚开始,廖清义的劝说,始终让儿子无动于衷。最后,他不再管儿子了。他想等儿子因过度玩电脑,而让成绩一落千丈并受到刺激后,自己自觉不玩电脑。
廖清义的方法果然奏效。期中考试后,廖崴的无机化学只考了33分,名列班上倒数第一名。之后,他果然将笔记本电脑主动交给父亲代为保管。
忧虑
“在生活上,我们要求寝室里的其他室友对他尽量照顾。但在学习方面,必须要和其他大学生的要求一样,不能降低。如果处处都搞特殊,那将来走上社会后,谁让他呢?”
翻开廖崴那本高中毕业留言册,他的同班同学给他的留言里充满了溢美之辞。在这些留言里,我们发现,他被不少“天才,神童”之类的词语所定义和修饰。
班主任杜凤沛说,廖崴浮躁的心态,在于之前被大家捧得太高。“在生活上,我们要求寝室里的其他室友对他尽量照顾。但在学习方面,必须要和其他大学生的要求一样,不能降低。如果处处都搞特殊,那将来走上社会后,谁让他呢?”
与杜凤沛的忧虑相反的是,父亲廖清义却对廖崴的未来充满了乐观。
廖清义说,他像儿子这般年龄时,“还在读初中,啥都不懂。”和自己相比,儿子比他当年要强得多。当年,他中专毕业参加工作后,好多为人处世方面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至少在这方面,儿子就要比他强得多。
在接受采访时,廖清义一直在强调,对儿子的教育和管理,要采取引导的方式,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采取一种粗暴的方式进行教育。
事实上,杜凤沛老师的忧虑并非毫无来由。
他说,北京的一些大学曾开办过不少“少年班”,但部分“少年班”的成才率仅为20%。在任何一个“少年班”,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现象,那就是这些孩子的自信心与自尊心都特别强。少年班的特殊性,一方面激发了他们的学习热情,但竞争也可能产生非理智的言行,有些孩子一时成为“落伍者”,就很可能会沮丧、嫉妒,可能对他人和集体产生排斥心理。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也曾办过“少年班”。
在这个班上,昔日大名鼎鼎的“神童”宁铂如今出家为僧、干政“自我封闭”、谢彦波“有心理问题”的“不幸”命运。这所大学的学生处副处长孔燕曾分析说,由于早年对“神童”的高频率宣传,对一些少年班毕业生造成了过多的心理压力,以至于对他们后来的人生路产生了消极影响。
“我们不要对廖崴抱太多的希望,一切都还要看他未来三年多的努力。也不能给他施加太大的压力,压力过大,对他也是一种伤害,需要循序渐进地引导。”杜凤沛说。
中国农业大学网络新闻编辑部主任陈卫国告诉本报,在廖崴进入中国农业大学之前,也曾有一位13岁的孩子考入中国农业大学。“这个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很强,没有任何亲人来陪读,现在他已经是校学生会一个部门的部长了。”
陈卫国相信,只要能及时引导,廖崴的未来仍然是很乐观的。
廖清义也认为,如果从今开始,儿子不再贪玩,那他完全可以按照预期设计那样,顺利毕业,并考取研究生和博士等。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在中国农大的寝室和学校网吧里,本报记者与廖清义都没有找到廖崴。室友和父亲推测,廖崴可能去图书馆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