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古称名刺,是在社交场合使用的写有自己名字、籍贯、职务等的木片或竹简。东汉时叫刺,后来叫名刺,明清时叫名帖,现在叫名片。内容除上面所写的几项外,还写上地址、办公地方和电话等。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名片用较硬的纸印制,白纸黑字,简单醒目,沿用到50年代已基本消失,交际场合见面握手、互问贵姓进行交流。自从上世纪80 年代初,名片又流行起来,纸不好,印制也较粗糙。本人一介平民,日常不在上层社会走动,压根儿没想到需用名片来介绍自己。
说来有缘。1987年秋的一天,我接到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一封信,自报家门是725所搞技术的工程师卢秉权先生,他要与在下交朋友,为我制作名片,而且信内附有他的名片一张,印制特色是在普通名片上增加一枚鲜红的印章,看着文气大方、雅致不俗,具有一件书法作品章法谐调之美。这张名片令我着实把玩了一阵子,决定结识秉权先生,便复信联系。
人家赠我名片,我何以回报呢?对,书生人情纸半张嘛!便回赠一件书作,加之我们都是搞工的,业余旁涉点艺术,有共同语言,如此一来二往,便成了要好的朋友。友谊建立,为我做名片对他简直是小菜一碟。我便取了一方印章交付于他,静等佳音。
说起这方印章,还颇有值得一讲的轶闻。原来,这方印是苏州“艺石斋”仲游子先生所刻,当年(1978年)他出差到洛阳,去伊川联系文学家曹靖华先生为其先严立碑之事(碑文由鲁迅所撰),下榻国际饭店,得空为洛阳友人奏刀治印四方,各具精良,我的一枚更佳。
秉权先生送来名片百张,是手工精制,黑红白三色调配得当,与众迥异。我仔细端详,爱不释手,才感到它不仅是社交中的必需品、一种礼仪,也是一种娱乐、一种艺术享受,使我有一种快感。
我说美不算美,大家都说得劲儿那方叫真美。1987年上海说唱团来洛演出,老牌电影明星程之先生随团莅洛。我托洛阳日报前去采访的记者给程之先生带去书法作品一件、名片一张,想结识一下心仪已久的大腕人物。得到允许,我携夫人和孙震同志到宾馆拜访。叙说之后,他对我说:“对书法我不懂,但对您的名片颇感兴趣,脱俗、大气、美观。”我接着说起程先生唱京戏问题,引起他的谈兴。程之先生谈轶闻,叙趣事,说唱腔,直谈到临上场的前几分钟才被捧哏的曹愚先生叫停,饿着肚皮上场说相声。
此枚印章存卢秉权先生处并未讨回,万不料卢先生竟会驾鹤西游。以后我曾向他夫人讨要,说丢了。直到今天,时隔30年,我在宋仁杰先生处获悉,该印在725所关云生先生处露脸,不胜欣喜。又承关先生厚意,愿意与我结识晤面,原物赠我。幸甚,幸甚!
据关老说,此物是2009年725所收废品的同志赠给他的,共2枚,还有一枚是卢秉权先生的私印。
当我收下这枚失落30年的旧物时,异常激动。世上这样曲折动人的故事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抚摸之余,凝思再三,甚至落下一两滴泪水。这泪水一半是感激,一半是追思。感激,是因为关先生是一位性情中人、可敬之人。可敬之一是他和夫人都是热心肠、乐意助人、爱交朋友之人;之二是他心口如一,有一句说一句,用他的话说就是实话实说。我觉得他颇有道家豁达洒脱的仙气,直率得让人生爱。另一半是追思秉权先生。他生命的乐章已经终止,但畴昔我们相处的画面将永远留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