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一个令人神往的大礼堂里,要举办一场中外学生文艺展演。中国西部偏远农村的一个小学生合唱团有幸获得了这难得的机会。50个孩子穿着簇新的演出服来到首都,铆足了劲儿,要在那做梦都梦不到的舞台上一展歌喉。
彩排一场又一场,孩子们一点不嫌烦,每次都像正式演出那样认真。
正式登台的时间就要到了,孩子们突然被告知,为了确保演出质量,他们必须“假唱”!
孩子们傻眼了,怯生生地问:老师,为什么要假唱?我们嗓子好,完全能真唱呀!要是电视机前的爹娘知道我们在北京假唱,他们该多伤心失望啊!老师,我们不想假唱……
老师无力地把“必须假唱”的理由说给孩子们:演出太重要了,高层领导要来,不能有一点闪失;礼堂太大,观众太多,真唱出不来效果;万一有人唱错一个音儿,就会在外国人面前丢面子……
他们真的假唱了,假唱很“完美”。
在他们后面登台的,是美国一个普通小学的音乐组合。七八个孩子,黑白、高矮、胖瘦、丑俊各不相同,服装也不统一,嘻嘻哈哈地站在舞台上,冲着观众扮鬼脸。最气人的是,居然一开口就唱错了,不得不重来。
展演不排名次,但演出一结束,操办人员就向我们的孩子伸出大拇指。可孩子们笑不出来。
那么天真烂漫的一群孩子,来自那么偏僻遥远的农村,他们当中很多人今生今世可能仅有这一次进京的光荣经历,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怎么挣扎都甩不掉的肮脏屈辱的叫做“假唱”的词给劫持了!
我们那么迷恋“完美”,哪怕是虚假的“完美”,可是真正的演唱是不回避缺陷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的假唱,都是既“辱人”又“辱己”的一种行为。我愿意看到音乐与人的高度和谐,我愿意看到音乐与灵魂的浪漫共舞!拯救音乐,要从拯救人心做起,让那些可悲的“完美”走开吧……
(选自《深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