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且是一种礼貌,且是一点从容,且是一个流连,且是一份智慧。有多少幸福在慢中沉淀,又有多少混沌在慢中苏醒,绽开几分光明。
慢走,慢想,慢慢吃,慢慢写……一切慢慢来。于是我慢成了这个时代的神经病。
这个时代的魅力就是追求速度,速度裹挟着我们往前冲,我们似乎就像初学骑自行车的人一样,没有慢的技术,慢不下来,慢下来就会摔倒。同时,在第三者眼中,慢下来就是不合时宜,就是逆流而行。慢,需要我们付出双倍的气力和努力。
我一直坚持使用一部1998年买的手机,这成了一件比什么都叫人新奇的事。被传扬开去,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于还有联想丰富的人猜想跟情报有关,说我那是改装过的老款手机,可以用来收发特殊信号,因为我就在自己笔下的特殊部门701工作云云,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是因为用出了感情,且觉得没有必要,不想更换而已。在今天,你想拥有一部手机要比没有一部手机还容易,你想拥有一部新手机也比保留一部老手机容易。尽管在事实上,作为打电话、发短信的联络工具,1998年的手机与2010年的手机并没有根本的区别,但人们总是为太多附加的东西而追逐、奔劳,风雨无阻,一刻不停,以至于来不及去思考、去想象、去认识:疯狂的消耗之后,生活的基本需要与生命的基本价值其实纹丝不动地停留原地,有时候,还过犹不及。
人生怎么能够迅猛呢?迅猛可以是消灭,是消耗,是消亡,可以毁灭一切,但绝对与挽留无关。而人生只能挽留,用爱,用慢,用真诚,用“又得浮生半日闲”。
文学也一样。于是,现在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以一天上万字的速度制造文字商品的时候,我唯有鼓起不动如山的勇气,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扛上偏执狂或者神经病的骂名,在一个角落里继续寂寞、孤独地写作,努力使文学本身慢的品质不致失传。我花了11年的时间打造《解密》,也就不在乎同样缓慢地写下去。
我是如此深深地了解,缓慢,才是成功的捷径。 (选自《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