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陋室里精心排练的《红嫂》,8月14日晚在洛阳歌剧院上演,赢得了观众阵阵掌声。 |
| 老演员耐心向青年演员传授演技。 |
| 在漏雨的地下室里,乐队进行一遍又一遍排练。 |
| 演员认真观看和学习其他演员的长处。 |
| 为节省开支,团领导亲自制作道具和绘制布景。 |
| 你也许不会想到豫剧院就坐落在这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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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日,省委书记卢展工到省文化单位调研。调研中,卢展工深有感触地说,河南的豫剧唱腔慷慨激昂,令人振奋,一句台词,一个唱段,都是千锤百炼、精益求精,豫剧是河南一张璀璨的文化名片,流派纷呈,名家荟萃,在全国都有很大影响,尽管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总的来说,发展还是积极向上的,豫剧事业得以代代传承,感谢大家的始终坚守,为豫剧的发展默默奉献,永不言弃,为河南文艺事业的发展争了光。
A
两个场景的对比
这是两个让人很难联想在一起的场景:
场景一
时间:8月11日上午11时。地点:洛阳老城文化街20号,市豫剧院二团地下排练场。
环境:近40度高温,三个旧吊扇晃晃悠悠、吱吱作响,破旧的排练厅一角,堆放着一些陈旧的道具。
场面:三十多名演员及乐队演奏人员挥汗如雨,认真排练。72岁的豫剧名旦、洛阳市戏剧家协会主席曾广兰冒着酷暑正在给她的弟子、国家一级演员陈大华等说戏。
场景二
时间:8月14日晚上8点。地点:洛阳新区歌剧院。
环境:华丽的舞台,璀璨的灯光,逼真的背景墙。
场面:抑扬顿挫的节奏,优美的唱腔,上世纪60年代轰动中原的现代豫剧《红嫂》重排后首演,观众席响起阵阵掌声。
舞台上,他们是璀璨灯光下耀眼的明星;舞台下,他们却饱受生存压力,在窘迫环境里执著地坚持。
如果不提醒,也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们曾有的辉煌: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鼎盛时期,洛阳豫剧团曾多次进京演出轰动京城,田汉、老舍、曹禺、马少波等戏剧界权威人士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著文予以高度评价;五进中南海怀仁堂为毛主席、周总理以及刘少奇、朱德等中央领导人演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洛阳豫剧团仍然红火,在全省乃至全国戏剧界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马金凤、曾广兰等艺术家作为洛阳豫剧界的领军人物,均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她们分别主演的戏曲电影《穆桂英挂帅》、《洛阳桥》等饮誉全国。
剧团不断发展壮大,还培养出李金枝、陈淑敏、李树健、马兰等一批闻名全国的豫剧表演艺术家。
B
“我的心里就很难受”
随着时代的变迁,辉煌的历史正在时代的车轮中被渐渐淹没。
中午12点多,当我扶着曾广兰老人一边从地下排练场走出来,一边听她讲这些历史时,恰好看到团长陈大华正急匆匆地背着行李往外走。
陈大华笑着说:“我们得下乡演出了,去栾川,20多个人演两场,可以挣5000块钱,明天晚上7点赶回来继续排《红嫂》。”
看着弟子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曾广兰的目光显得有些落寞。她慢悠悠地说:“每次看到大华他们匆匆忙忙背着行李下乡唱戏,我的心里就很难受,他们都是豫剧新一代的希望啊,可为了生存,却只能和一些业余的农村剧团‘抢饭吃’!”
当年,送戏下乡,本是曾广兰艺术生活中值得自豪的事情,可现在,却成了她的弟子们不得不走的“生存之路”:
自上世纪80年代末,作为传统的艺术门类,戏曲界开始面临“生存危机”,豫剧也步入困境。
去年,在文化体制改革的大环境下,我市率先实施了对豫剧院团的改革,市豫剧院彻底走上了市场化道路。为了帮剧团解决改制初期的一些困难,目前市财政每年以每场3000元的价格购买剧团的100场演出。
然而,30万元毕竟只是杯水车薪,除了维持剧团排练、演出、正常运转的必要开支外,剧团40多个人,平均摊到每个人头上,每个月只有三五百元。
更加残酷的现实是:随着观众老龄化的日趋严重,豫剧的演出市场正一步步萎缩;要想吸引年轻的观众,就必须排新戏,同时在年轻人都喜欢的声、光、电等舞台艺术形式上下工夫。可是,排新戏的高额费用却无力承担。请导演,要花钱;请舞美设计,要花钱;做服装、道具,要花钱;没有二三十万根本拿不下来……没有好剧目,没有好设备,他们甚至没有机会走进大的剧场。
日益严峻的现实,沉重的生活压力,让曾广兰的7名优秀弟子中有4名离开了剧团,有的办起了戏剧茶社,有的彻底脱离了豫剧艺术,这不能不让这位老艺术家感觉到丝丝的悲哀。
C
从未怠慢观众
让曾广兰欣慰的是,毕竟还有人坚持着对豫剧的执著追求。
我走进豫剧院二团的地下排练厅时,室外正是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地下室内,气温达40度以上,三个挂在屋顶的旧吊扇晃晃悠悠、吱吱作响,三十多名演职人员尽管浑身是汗,却仍一丝不苟地投入排练。
在这部戏里,扮演受伤解放军战士的,是现任洛阳豫剧院院长助理的国家一级演员刘亚林。休息时,刘亚林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告诉我,戏剧、曲艺等民族艺术出现不景气状况,许多青年演员因此转行。他也曾迷茫过,可迷茫之余,又深深感觉到自己内心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这是老辈师傅们留下的艺术瑰宝,要是到我们这一代手里失传了,我就是罪人啊!”
正是在这种想法的指引下,陈大华、刘亚林、冯作朝、孙东娥等一批中青年演员才顶着巨大的生存压力坚持了下来。
曾广兰告诉我,剧团的年轻人里,有不少人至今仍住在出租房里。有几名演员的妻子或丈夫都已下岗,全家仅指望剧团每个月不足800元的工资生活。剧团唯一的一栋家属楼建于1990年,水、电、暖等各项设施都非常落后,剧团现有的服装、道具等,多数都是她从自己办的广兰豫剧团带过来的。
陈大华笑着说:“你别看每次演出时,在灯光照射下,我们的服装看起来都还不错,其实都是缝缝补补、洗了又洗的!”她说,现在要做一身像样的演出服,少则几百元,多则几千元,剧团的多数演员甚至都不曾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演出服,碰到大型演出,都只能借几件衣服或到服装店租一件……
可就是在如此艰辛的条件下,他们却从未怠慢了观众。
陈大华告诉我,在农村演戏,虽然要自带锅碗瓢盆自己做饭,自带铺盖打地铺,但看到四邻八乡的乡亲们专心听戏的神情,觉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曾广兰的另一名弟子孙东娥说,每每想到老师已经70多岁高龄,为了让自己演好戏,从手、眼、身、法、步到声、情、静、动,无不一点一滴、一招一式不厌其烦地教授时,她就觉得再苦、再难都应当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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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困境中执着地守护前行
为了豫剧艺术,老艺术家及其弟子们在困境中执著地前行。
提到当前我市豫剧院团艰难的生存状况,一位长期从事文化工作的负责人指出,豫剧是一种具有一定商品属性的艺术产品,但它更是一种精神产品,不能把它等同于一般商品,不能够过分强调它的商品属性。
“马金凤老师的《穆桂英挂帅》几十年来久唱不衰,曾广兰老师的《洛阳桥》、《红嫂》让人经久难忘,给人以持久的艺术享受,具有任何普通商品所不具备的功能。“
采访中,我市许多文化界人士都认为,专业的豫剧院团是繁荣豫剧文化的重要力量,改革中,一定不要忽视它的公益属性。
“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保障,就是政府要不断加强对艺术团体的支持,并且用法律的形式把鼓励企业、个人对艺术团体进行资助的政策固定下来,从而在全社会形成一个良好的、支持文化发展的氛围,这样才能形成真正意义的‘市场’。”我市一名社会学者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