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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版:深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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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本“管教活字典”
胡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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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9 月 3 日 星期    【打印】  
从“低头快走”到“平起平坐”,再到和谐建设,全国在看守岗位上工作时间最长的民警霍麦囤见证40年管教史——
一个人,一本“管教活字典”
本报记者 孙自豪 通讯员 廖湘峰 崔蕾 文/图
  走出监区。
  上世纪80年代工作照。
  几年前的工作照。
  整理工作材料。
  退休不离岗。
  从1971年10月到2009年12月,市看守所几易其址,领导、同事换了一茬又一茬,霍麦囤却从未挪过窝。前不久,公安部监管局进行的一项调查统计显示,霍麦囤是“全国看守所系统在看守岗位上工作时间最长的民警”。

  从上世纪70年代的“低头快走”、80年代的由“管”往“教”上倾斜到90年代的“平起平坐”,再到最近几年的和谐建设,被同事们称为“管教活字典”的霍麦囤对看守所管理理念的发展变迁有着道不完的感慨。昨日,不久前刚办理完退休手续的霍麦囤接受了本报独家专访。

  A

  经过“目测”

  成为“人民公安”

  霍麦囤,1949年12月生于宜阳县盐镇乡会卦村。小时候家里穷,霍麦囤初一没读完就回家割草、放羊了。后来,村里小学缺教师,他主动请缨,当了3年小学老师。

  1971年10月,“洛阳市军管会”下乡招人,霍麦囤获得推荐资格。经过“目测”(面试)、体检等程序后,霍顺利成为“洛阳市军管会”办案组的一名“人民公安”。他的工作任务很明确:看守犯人。

  从此,春去秋来,寒暑交替,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同事换了一茬又一茬,警服也换了一身又一身,霍麦囤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在看守、管教这个岗位上,40年不变。他没有惊天动地的成就,却有着数十年“万无一失”的佳绩。在街上散步时,霍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景:一个陌生人,忽然和自己打起了招呼,言语中带着一丝敬畏,并对自己百般感谢。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曾千方百计感化的在押犯。

  去年年底,霍麦囤办理了手续,正式退休。在市看守所领导的一再挽留下,霍答应退休不离岗,继续在看守岗位上带新兵、献余热。

  B

  70年代:

  两手垂直,低头快走

  1951年,我市有了第一个看守所,地点在老城区图书馆街,是一个地主家被没收的庭院。霍麦囤参加工作时,市看守所已从图书馆街迁到了老城区唐宫东路13号。

  霍麦囤说,70年代初期,看守所看押的主要是“政治犯”。“每个在押犯必须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当时,管教人员对在押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负隅顽抗没有好下场!

  “20世纪70年代的坐牢才是名副其实的‘坐’牢。”霍麦囤说,当时号房里没有厕所,每天早饭后各号房逐一“放茅”(拉大便),每人5分钟,除此之外,号员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号房里解决。8个人一间的号房一天只发给一桶凉水,要省着用,否则只能挨渴。号员一日两餐,任何时候不许大声喧哗,不许唱歌,不许玩耍。

  “不管是谁,一旦押进来就是人犯,就是完完全全的‘阶级敌人’。”霍麦囤回忆说,当时,每个在押人员的衣背上都粘有一个编号,无论提审、谈话等只叫编号,不叫姓名。

  “‘放茅’、提审的时候,犯人要‘两手垂直、低头快走’,不准东张西望。”说着,霍麦囤给记者做了示范——两臂并拢,头部低垂,双脚快速走着碎步……

  C

  80年代:从“管”往“教”上倾斜

  改革开放以后,号员由一日两餐增至一日三餐,每周改善一次生活,每个号房每天发给半桶开水。虽然每个号房只有一个半平方米大小的百叶窗,且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但毕竟每人每天有了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这十年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所有号员有了“名字”,而不再是清一色的编号。为了丰富号员的生活,看守所每到周末会发给每个号房一副扑克,周一再收回。

  80年代后期,手铐开始广泛使用。在此之前,市看守所一直使用绳绑——提审、审判时“小绑”(两臂并拢,绳子缠绕肘部,手部可自由活动),批斗、移送时“五花大绑”(手臂倒背,绳索紧绑手腕、手臂、肩膀等)。1984年冬天,霍麦囤与一名同事、两名武警押送8名已决犯到信阳监狱服刑,用的就是“小绑”方式。

  当时乘的是火车,安全起见,霍麦囤将犯人“小绑”后又用长绳连在一起。火车本来就拥挤,见此情形,现场更是一片混乱,霍麦囤等人一路上高度警戒,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由于天降大雪,上午10时出发,直到当晚10时才到达信阳站。信阳市看守所早已下班,夜班人员不敢轻易接收犯人,霍麦囤等人只能冒着大雪在看守所大门口等到第二天上班。

  这一时期早已“把犯人当人看”,最具代表性的是“三像”管理理念的提出:管教民警对待在押犯要像老师对待学生、像医生对待病人、像家长对待孩子。“这说明,看守所管理已经从一味地‘管’往‘教’上倾斜。”霍麦囤说。

  D

  90年代:“横眉冷对”到“平起平坐”

  1990年颁布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指出,看守所监管人犯,必须坚持严密警戒看管与教育相结合的方针,坚持依法管理、严格管理、科学管理和文明管理,严禁打骂、体罚、虐待人犯。

  霍麦囤说,这之前,管教民警与在押人员说话时,在押人员一般要蹲在墙角,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与民警“平起平坐”。“那时候,他们(在押人员)是‘横眉冷对’的对象。谈话不叫谈话,应该说是‘训话’”。

  90年代中期,霍麦囤还转变了另外一个重要观念:法院判决之前,只有“嫌犯”,没有“人犯”!

  这期间,霍麦囤曾管教过一名被冤枉为纵火分子的男子。受以往观念影响,该男子很担心有关方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头上扣“纵火犯”的帽子,几次想寻短见。霍麦囤了解情况后,多次与其促膝长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几个月后,法院审理查明,该男子果真没有纵火,被无罪释放。

  E

  近年来:千方百计感召沉睡良知

  1980年中期,一间十六七平方米的号房有时要挤30多人。1997年9月27日深夜,市看守所终于从唐宫东路搬至空间相对充裕的南昌路(原审查站旧址)。2003年7月,一个占地108亩、建筑面积3.6万平方米的看守所,在邙山310国道旁建成。当年8月,嫌犯从南昌路搬至新址。

  这是一个条件优越、设施先进的新看守所——在押人员人均铺位面积2平方米以上;监区全方位24小时监控并跟省厅三级联动;建有全国先进的综合安防智能化管理平台;每晚7点至10点能看电视,每天能洗澡,监室安有玻璃窗、排风扇,24小时供应开水;在押人员的学习、娱乐内容不断丰富。

  2010年1月21日,市看守所“光明之声”电视台开播,多位法律专家、检察官、心理医生、各界成功人士借此为在押人员讲法律、谈人生。每到中秋、七夕等节假日,看守所还适时开展亲情教育,感召在押人员沉睡的良知。

  霍麦囤回忆说,为了丰富在押人员的文化生活,提高他们的自我改造意识,他曾不止一次自掏腰包为其购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平凡的世界》等励志书籍。他说:“新时期的看守所就是教育人、改造人、挽救人、重塑人的‘特殊学校’——就算你心如硬石,也要感化你!”

  F

  40年管教体会:对在押人员要了如指掌

  退休前的39年里,霍麦囤从未在家度过一个完整的春节,按要求,他与所辖在押人员分开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天。去年年底退休,霍麦囤才第一次与老婆孩子分享了辞旧迎新的幸福时光。

  2000年的一个冬夜,一个电话把霍麦囤惊醒,他的一个嫌犯突然犯病。当即,霍起身冲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向位于南昌路的看守所赶去。在医院抢救了大半夜,病人终于脱离危险。等把病人送回看守所时,天已大亮,霍没有回家休息,直接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几年前的一个大年三十,一名在押犯突发心脏病,霍麦囤硬是在病床前守护了一天一夜。犯人醒来后,连连表示“连累您了”,霍告诉他:“你犯了法,自有法律惩罚你。但是,犯人也是人,我们要确保你的平安,这是我们的责任。”

  霍麦囤说,粗略估计,他所经手管教的人员远超5000人。这些人的身体状况、犯罪性质、家庭情况、思想动态等,他不但要了如指掌,还要逐一作出分析、量身制订教育改造方案。“我的手机24小时为他们(在押人员)开机,随时关注他们哪怕一丁点儿的波动。”霍自嘲说:“宁愿家人生病也不愿在押人员生病,亲爹害病也不至于担心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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