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父亲之后,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整理儿子的照片,并在博客中记录下他成长的点点滴滴,我希望对儿子每一天的成长都烂熟于心。在这个过程中,我享受到了做父亲的幸福。
我的父亲对我的成长也是如此吧,只是,他那时没有相机,没有DV,父亲也只会写那么几个字,但父亲还是把我仅有的几张照片仔细地保存着。
父亲讲起孩子的事情如数家珍,可是,孩子能讲起父亲多少事?
那几年,我靠贷款买了房子,成了房奴,每月的工资还了房贷就所剩无几。加上儿子的出生,整个生活一团糟,常常拆了东墙补西墙。我心情不好,父亲知道,他似乎对我有点怯意,常常默默地呆在屋里不多说话。有一天,父亲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告诉我,他找了个工作。很简单,给人家预制板厂看大门,一月600元。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我早已经满心愧意,再让老父外出打工,亏欠父亲得太多了。我不同意,父亲笑笑说:“儿子,你就别撑着了,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再说,那事也累不着你爹!”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同意了。
父亲到了远在四十多里外的厂里,隔三岔五地回来一趟。
有了父亲的补贴,家里的境况好了许多。转眼,一年过去,那天傍晚,突然接到厂里来的电话,说父亲突然呕吐不止,晕倒在地,已经送到县医院。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迅速赶到医院,父亲已经做了检查。一个工人向我介绍了父亲的病情,然后把父亲的行李交给我就匆匆地走了。
父亲得的是脑梗塞!开始是昏迷,接着父亲能睁开眼,后来,父亲能说话了。父亲的第一句话是:“不用担心,唉,真是老了,连看门这样的活儿都会累病!”好在治疗及时,父亲没落下后遗症,一个月后出院了。
我再不让父亲出去打工,哪怕是看门这样的工作。
父亲回家后,他的行李就搁在储藏室里。好长时间以后,我把被褥拿出来晾晒,突然从父亲的行李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线缝的笔记本,脏黑一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记工本”。我一页页看完,愣在那里,泪水流了下来!
父亲在上面分门别类地写道:29号,转钢筋一天,10元;30号上午,运水泥,10元;11月16号上午,回家,下午,打后墙架,5元……
原来,父亲根本不是看门,而是去了建筑工地。他怕我惦记,告诉我去看门,告诉我活儿很轻松。他不是偶然得病,父亲是累的!
我把父亲的记工本藏在口袋,问父亲:“你到底干了什么活儿?”父亲嘿嘿一笑:“看这孩子问的,那还用说,我看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