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疼了好长时间,以为是上火,吃了几次药总是不管用。这颗牙长得不是地儿,在上排,最里头那一颗,对着镜子怎么张嘴歪头都看不见。
我让老公看,他拿眼睛上下照了我一下,说看不见,末了还说:“我又不是牙医!”我又让儿子看,都说小孩眼尖嘛。儿子像玩捉迷藏一样,看着我张着的嘴哈哈大笑,末了认真地说:“没有,看不见。”都说看不见,我只得作罢。
闲下来和爸爸一块坐着,我无意中“咝”了一声,他问怎么了,我说牙疼。爸爸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戴上老花镜,一手托着我的下巴,一手拿起旁边一根筷子,让我仰起头,他用筷子轻轻支起我的牙,只一秒钟,我听见爸爸说:“黑了,里头那颗牙黑了。”
爸爸的声音很轻、很平常,可足以让我的眼眶热了又热。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只有爸爸能看见呢?他的动作很娴熟,可他不是牙医,也许在我小的时候,他就经常掰开我的嘴,检查我的牙吧。即使我长到了三十多岁,为人妻为人母,在他眼里,依然是自己至亲至爱的女儿。
老公能看见什么?能看见勤劳能干的妻子在厨房里挥着菜刀剁鸡宰鱼,能看见吃亏是福的老婆对他家人任劳任怨,能看见她在人前人后光鲜靓丽,至于黑牙,那是看不见的。儿子能看见什么?能看见妈妈手中的食品玩具,能看见妈妈对他的百般呵护,黑牙,那也是看不见的。
谁能看见你口腔最深处的黑牙?只有父母。只有他们才愿意去关心诸如牙疼口臭这些不美好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