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腿上有一条挺长的疤,是两年前有一次在厨房做饭,不小心把菜刀碰掉了,下意识用腿去挡,结果就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刀。现在疤已经不疼了,但我每次看到它,心里都隐隐觉得不舒服。因为一个人——婆婆。当时她也在厨房做饭,刀哐啷啷落下来我接着一声惨叫之后,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我龇牙咧嘴地一只脚跳着到客厅处理伤口,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饭。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婆婆的无动于衷耿耿于怀。我想,如果是她闺女被砍这么一刀,她可能眼泪都下来了。或者,要是我亲妈看到我那样,那得多心疼。而我也是喊她“妈”的,她也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女儿待,而遇到情况,她就是这么待我的。我较真儿,认为在这种状况下,才能看出一个人对你的真实心态,所以,那以后尽管表面上我还跟婆婆维持着基本的和气,但心里与她很疏远了。
奇怪的是,尽管疏远了,但我们的关系却比以前明显和谐了许多。
我和婆婆都话多,以前没事老一起叨叨,言多必失,说得多了,不是她惹了我就是我惹了她,谈话常常以不快收场。受伤事件以后,我失去了跟婆婆说话的兴趣,不聊了,也就太平了。另外,以前她每每偏心儿子,我都要不甘心地争一争。现在我知道,婆婆再怎么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心里当然是向着儿子的。争什么争,自讨苦吃。慢慢的,我和婆婆的关系就基本找到了平衡,和平共处,敬而远之。
后来我明白,导致我之前总对婆婆意见重重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被这种关系的假象迷惑了。进了这个家门,喊一声妈,就真的以为彼此都要像亲母女一样待对方,自己勉为其难地做,更要求别人一样做到,一旦对方不达标,立刻心生怨气。其实何必!客观上我们之间应该是类似于亲人的关系,好比与舅妈、姨夫的关系,想想,如果受伤事件与无动于衷者是姨夫,我可能也会不高兴,但绝不会记恨这么久。
所以,很多婆媳关系的问题,是出在关系的既定模式上。这个社会太需要家庭稳定,而婆媳关系大概是家庭不稳定的主要因素,所以五千年下来,我们就形成了婆媳如母女的假想定位,硬生生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有些敌意的女人,定位在最亲密的关系上,不出事才怪。
如果社会能对这种关系宽容一点,别一上来就把俩人紧紧捆在一起,让婆媳关系从一个低起点开始,比如,媳妇就拿婆婆当个婶子大娘,该尊敬要尊敬,该孝顺要孝顺,而婆婆就当儿媳是个外甥女,或者儿子的好伙伴,喜欢就多聊聊,不喜欢就离远点。彼此都把对方看淡一点,肯定会舒服很多。很多东西一旦你刻意去追求,反而就得不到了。
婆媳关系应该也是这么个理儿,千万别强求,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