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打我记事起,我的头发就是被父亲“大包大揽”下来的。
我每回理发时,总是被父亲“强迫就范”,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父亲给我理的“茶壶盖儿”经常被人取笑。他总是把我脑袋的上半部分头发稍加修饰,头发如蘑菇般地盖在前额上,远看近瞧都和茶壶盖儿差不了多少。
父亲是理“茶壶盖儿”的高手。在今天看来,留个“茶壶盖儿”式的发型,标榜一下自我,张扬一下个性,也未尝不可。然而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我,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想。
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实在受不了同学们那异样的眼光了,以至于每次被父亲强按头理发时,我就央求父亲能不能换个发型,并引用同学们的话说:“‘茶壶盖儿’捣蛋死了!”父亲口里答应着,心里也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然而两手却不听使唤,每次当我对着镜子“验收”他的作品时,看到的无非是明显的“茶壶盖儿”和非明显的“茶壶盖儿”而已。
于是,同学们对我的嘲笑依旧,我也就把父亲给我理发当成了活受罪。
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七,这是农村习俗里认定的理发的好日子。父亲在这天“坚定”地要为我理发。在我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的情况下,父亲还坚持要用剪刀剪去我脑袋一侧他认为不美观的一绺头发,拉扯间,竟将我的耳朵剪破了,鲜血直流!母亲和祖母在一旁惊呼,我随之“哇哇”直叫,而父亲此时像办了错事的孩子,在众人的埋怨声中撂下剪子慌忙为我包扎伤口。
多年以后,望着街上形形色色时尚又新潮的发型,我总要想起父亲为我理的“茶壶盖儿”。我知道,父亲给我理“茶壶盖儿”的时代永远结束了,但父亲对我的爱早已根植于我的心田,陪我度过生命中的分分秒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