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011版:洛 浦
3上一版  下一版4  
PDF 版PDF版
湖光潋滟小浪底
一九八○年的一只鸡
在温哥华钓蟹
东林万古心
阿里山日出
图说新闻

| 洛阳日报 | 洛阳晚报 | 洛阳商报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

3上一期  下一期4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1 年 10 月 21 日 星期    【打印】  
人在旅途
一九八○年的一只鸡
□王东峰
  一九八○年的一只鸡,被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了,放在铁锅里煮。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只体形干瘦羽毛棕红的老母鸡。我和母亲的远道而来夺走了它的小命。

  外婆偏瘫了,活动不便。暑假里,母亲带着我回娘家,帮外婆拆洗被褥、翻新棉衣。我们在外婆家低矮破旧的茅屋里吃了两天清汤寡水没有荤腥的饭菜后,外婆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只母鸡身上。“有,你把这只鸡给我逮住,杀了,中午咱清炖了吃。”“有”是我小舅的名字。小舅欣然领命,我在一旁欢呼雀跃,母亲却极力劝阻。最终,母亲没有拗过我们三个。

  没有高压锅,小舅将拾掇干净的鸡放进铁锅里,添上水,扣上一个瓷盆,外婆就开始往灶膛里填柴火。那只鸡到底煮了多长时间,是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我记不得了。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空气里弥漫的那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鸡肉香味,还有小舅掀开瓷盆那一刹那锅里的景象:泛着油光的鸡肉,漂着油花的鸡汤。那一刻,我很没出息地不停吞咽口水。小舅用筷子使劲扎了扎鸡身,没有穿透,就准备盖上瓷盆,继续煮。外婆这时候发话了,她对小舅说:“鸡肠子肯定熟了,捞出来给娃儿吃。”小舅将鸡肠子捞到碗里,递给我。我一口就把那团发烫的东西全部塞进嘴里,那个香啊,深入我的骨髓和灵魂。

  外婆继续烧火煮鸡,一直到鸡肉烂熟离骨。快中午的时候,大舅母来了。她不咸不淡地和外婆说了两句话,走到灶屋,掀开扣在铁锅上的瓷盆,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来,利索地扯下一只鸡大腿,边啃边走。大舅母全家住在外婆家后边的院子里,是宽敞明亮的二层楼房,平时,他们是不会来外婆家的破茅屋拜访的。外婆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定很心疼,因为当时我就很心疼。那么好的一只香喷喷的鸡腿,外婆没吃,作为客人的我和母亲也没吃,倒叫大舅母给吃了。

  大舅母刚走不久,二舅母来了,他们也住在外婆家后院,也是青砖红瓦的漂亮房子。二舅母进屋后,直奔主题,说是我小表弟闹着也要吃鸡肉。外婆掀开锅,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弄吧。”二舅母一点儿也没客气,她把另一只鸡腿扯了下来,攥在手里,喜笑颜开地对外婆说:“妈,一家一只鸡腿,这样才公平嘛。”

  二舅母前脚刚走,外婆就哭了。母亲从河边洗衣服回来,问外婆怎么了,外婆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幸亏有我的解释和补充。母亲听了,叹了口气,起身拿毛巾给外婆擦眼泪,劝慰她不要伤心。

  午饭是鸡丝捞面。那是我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一顿饭,至香,至苦!外婆在吃饭的时候,还在掉眼泪。我将碗里的鸡肉吃干净后,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在母亲将细小的鸡丝还有零碎的鸡骨头拨拉到我碗里的同时,她也将眼泪拨拉进我的碗里。

3上一篇  下一篇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