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站的显示屏朝着收奶人员，奶农看不见。 （新华社发）

　　双城市是黑龙江省养牛第一大市，多年来，这个市每日所产的1200吨鲜奶被世界知名企业瑞士雀巢集团旗下的乳业企业——黑龙江双城雀巢公司所垄断。然而，当地奶农普遍反映，这个知名企业在双城市克扣奶农已成为“公开秘密”，其低成本经营模式引起当地群众的不满。

　　1　一桶奶少1公斤：奶农多年被克扣已成“公开秘密”

　　黑龙江省双城市双城镇奶农老李挤完最后一头牛的牛奶，用秤称了一下两桶奶的重量：91.25公斤，去掉空桶的重量17公斤，净重74.25公斤。记者跟随老李的三轮车到双城雀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双城雀巢”）设在双城镇承旭村的奶站去送奶。

　　到了奶站，老李按奶站的要求，初步化验了奶样，把奶倒进奶站的空桶中，再拎上电子秤，电子秤的显示屏朝着收奶人员，老李看不见。随后收奶员把一张卡在连着电子秤的POSS机上刷了一下，老李被告知此次交奶的重量是73公斤。

　　对“消失”的1.25公斤奶，老李“平静地”接受了，他说已经“习惯”。不少奶农反映，双城雀巢克扣奶农已延续多年，现已成为“公开秘密”。

　　对于奶农反映的问题，双城市畜牧局副局长霍志宏承认，确实收到了对双城雀巢的投诉，一是细菌含量问题，二是奶量多少问题。他说，2002年，政府对奶农反映强烈的有克扣问题和不透明问题的奶站进行了整顿，一个奶站站长被判刑，几个被撤了职。

　　2　手挤奶：世界知名企业的低成本经营之道

　　在农业部政策推动下，当前全国都在大力推进机械化挤奶，黑龙江省也是机械化挤奶率相对较高的省份，但双城市例外。

　　记者了解到，作为黑龙江省养牛第一大市，双城市还没有机械化榨奶站。奶农认为，奶站是双城雀巢的，双城雀巢为了减少成本，不上机械化设备，让奶农自己投入。在双城镇长勇村，几个养牛大户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二手榨奶机，奶户说，一套新的设备七八千块，买不起。

　　一位业内人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双城雀巢所属76个奶站，如果投资改造成机械化榨奶站，上了设备，每个奶站至少得追加投资100万元，76个奶站就是7600万。“双城市的奶农分散在246个行政村，如果一个村建一个机械化奶站，投入更大”。

　　对此，双城雀巢有限公司奶源部负责人李祖安说：“机械化榨奶有许多弊端，比如牛会得传染病或疫病。”双城市畜牧局副局长霍志宏说：“关于推行机械化挤奶，农业部2009年发过文，就双城市没执行。”

　　一部分给双城雀巢交售的鲜奶走了多个未封闭的流程：挤奶桶-送奶桶-奶站称量桶-奶站奶池-奶站奶罐。记者在双城雀巢所属的永支奶站看到，一位奶站人员拿着一个网，不停地从奶池中打捞着草末等杂质。

　　农业部全国奶业管理办公室副主任王锋说，《乳品质量安全管理条例》规定，鲜奶挤出后，2小时以内必须降到4摄氏度以下。但记者发现，双城雀巢的一些鲜奶并未严格遵守这一规定。

　　3　“雀巢垄断”的背后

　　双城市政府部门帮助双城雀巢垄断奶源的主要原因，是双城雀巢的税收支柱地位。双城雀巢历来是双城市的纳税大户，2004年双城市全部财政收入5.8亿元，仅双城雀巢就纳税3.7亿元，占60%。2010年双城市总财政收入16.38亿元，其中双城雀巢为2.8亿元，仍处于支柱地位。

　　事实上，双城雀巢给政府交的税收，很大一部分来自奶农的损失。一位业内人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鲜奶1公斤收购价比市场价低0.2元，双城雀巢收1吨鲜奶就少付200元，按一天收1000吨鲜奶计算，每天少付20万元，一年少付7000多万元。前几年双城雀巢收奶每公斤比市场价低0.5元，那么其每年给政府的税收，几乎全部来自奶农。

　　同时，双城市政府还在双城雀巢拥有股份，双城市前任市领导还是双城雀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双城市副市长文立恒告诉记者，双城市政府占双城雀巢2.99%的股份。在一个双城雀巢奶站的营业执照上，记者发现法定代表人是前任双城市市长。

　　针对双城雀巢的经营模式，专家表示，双城雀巢利用给政府提供税收和股份的方式绑架地方政府，垄断奶源，克扣奶农，低成本运营，不仅违背了市场规律，也破坏了中国乳业的正常发展秩序。而地方政府为了税收，甘当企业的“守财奴”，是明显的行政错位。双城雀巢模式应引起警惕，谨防这种模式被其他企业复制对我国经济产生不利影响。

　　（据新华社哈尔滨10月23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