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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版:生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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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10 月 26 日 星期    【打印】  
百 姓
温暖的相聚
□梁凌
  我居住的小区,人与人之间关系淡漠,和大多数城里人一样,家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老死不相往来。如果在楼道里“狭路相逢”,大家也只是侧侧身而已。对门的两家人,如果在街上相遇,就有些尴尬:不说话,不好意思;说话,又感觉突兀。结果是,彼此目光粘连几秒钟,又迅速转移到别处,看花,看树,就是不再看对面的那个人。

  有一次,母亲从乡下来,带来好多南瓜,我们吃不完。母亲说:“给楼上楼下送点儿吧!”我抱着南瓜在楼道里走了几趟,最后又“呼哧呼哧”地把它们抱回家——平时不说话,突然送人瓜,这不是吓人吗?母亲叹道:“你们这样,还叫邻居吗?”

  我们当然是邻居,因为大家比邻而居!只不过人人脸上都垂着“冰挂”,所以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冰挂”却在一夜之间突然解冻。

  事情是这样的,小区里出现了一轮“红太阳”——一名退休的老师傅,看到大家这样冷漠,就想了个点子,在小区里举办“百家宴”。凉菜由社区来准备,每家炒两个热菜,晚上六点半,铃声一响,所有人都端着菜,拿着筷子下楼参加“百家宴”。

  香风动十里,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闻风而来,头天晚上就进小区“踩点”。

  “百家宴”前一天夜里,我听到楼道里有动静,打开门一看,平时乱糟糟的楼道,这会儿变得干干净净。楼上两名邻居正拿着扫把,拎着水桶,又是打扫又是冲洗。见我开门,他们不约而同地笑。

  我能做点什么呢?看着灰蒙蒙的楼梯扶手,我想:“有了!”于是,我从家里拿出抹布。爱心会传染,我们擦到一楼时,楼道里已挤了一大群人,扫地的、拖地的、抹门的……大家虽然还不说话,心却是齐的。

  第二天早上,我在菜市上遇到一楼的老太太,她笑呵呵地看着我:“晚上做什么菜?”我说:“熏鱼、麻婆豆腐。你做什么?”她说:“炒南瓜。”我说:“等着晚上吃你做的南瓜。”她又说:“你什么时候想吃南瓜,就去我家拿,我种了好多呢!”我说:“好啊!”

  我以前没和这个老太太说过话,只知道她特别会过日子。她在近郊开荒,秋天到了,她家的玉米芯、棉花壳把楼道塞得满满的,挺烦人的。现在看来,她和蔼又勤劳。

  “百家宴”那天晚上,小区门前挂上两个大红灯笼,迎门墙上写着标语——“欢迎回家,快乐生活”。“百家宴”在小区的空地上举办。

  六点半,铃声响起,家家都端着菜,喜气洋洋、争先恐后地出来了,比过年还热闹。楼道里的孤寡老人也被搀扶着出来了,这些老人不用端菜来,只要拿着筷子来吃就行了。老人们被大家招呼着吃菜,脸上的笑容绽放如菊。

  这真是一次温暖的相聚,一个楼道的人坐在一起,共同举杯,相视而笑,感觉很奇妙。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我们曾经那么陌生,现在却如此亲近,对彼此的印象也在发生着变化。

  就说我们楼上那个高高壮壮、看起来很强势的女子,平时我看到她,总感觉剑拔弩张。此时的她,微笑着给大家斟上饮料,还细致入微地给自己的母亲夹菜,完全是个温柔的小女子形象。

  还有一个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说:“亲爱的邻居们,平时我们联系不多,今天我给大家演奏几曲,祝大家永远快乐。”他演奏了单簧,又唱了一曲《北国之春》,掌声雷动。我这才知道,他竟然是市里有名的音乐家。

  除了他,还有著名钢琴演奏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师范学院的教授……小区里原来藏龙卧虎,我以前竟浑然不觉。

  “百家宴”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女儿回家,一进门就对我说:“妈妈,我刚才在楼梯上碰到楼上的阿姨,她跟我说话呢!”我说:“以后你也要主动向人家问好啊。”女儿点点头。

  沟通其实并不难,只要你把每一次相遇,都当成在传递一次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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