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叶公与龙的纠葛

 

　　叶公好龙的故事，收录在西汉名儒刘向的《新序·杂事》内：据说春秋时，楚国有个贵族，名叫叶公，他特别喜爱龙，在他家里处处都有龙的图案。天上的真龙知道了这件事以后，非常感动，有一天就从天上下来，要到叶公家里去看看。它到了叶公家，趴在窗户上往里张望，尾巴拖到了叶公家的厅堂里。这时，叶公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他猛然看到了地上的龙尾巴，急忙抬头一看，窗子上面趴着一条真的龙！叶公吓得脸色大变，掉了魂似的扭头就逃。原来叶公只是喜欢刻画的假龙，对真的龙不但不爱，还很害怕！

　　“叶公好龙”的故事不胫而走，至今仍被人们用来比喻和讽刺那些名义上爱好某种事物，实际上并不真正爱好的沽名钓誉之徒。

　　一个叶公的故事被人们讥笑了几千年，但事实上，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对龙都有点“叶公味儿”。

　　对龙的需要使人们喜爱龙。作为一种神物，龙被认为是可以通天的。从上古开始，人们就认定它代表天意，不同形状、不同时间的出现，预兆着吉凶。尤其重要的是，龙被认为是兴风作雨的主宰，而农业的丰歉状况决定着社会经济，农业又依赖于风调雨顺。所以，向龙神祈求调节水旱，是历代人民生产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向龙神求雨祈晴，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强烈的控制气候的愿望。

　　龙是生产的需要，也是心灵的需要。早在远古时期，就传说着华夏民族的始祖轩辕黄帝乘龙升天之事。这个神话，使人们对乘龙升天十分神往，于是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故事，以安慰、激励自己。龙能引导人们达到理想境界，不正是人们对自由的追求吗？

　　龙还是美的集中体现：它充满力量，张牙舞爪，无所畏惧，具有力量美；它形态壮伟，雄气十足，英姿勃发，具有阳刚美；它富丽堂皇，无比尊贵，威武豪迈，具有崇高美；它飞腾云天，遨游江海，变化万千，具有神圣美。

　　中国历史上数以百计的帝王们当然认识到龙在人民生活中和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知道龙的神圣、尊贵和强大，那正是他们渴望得到的地位和形象。作为统治者，帝王们也标榜自己是龙的真正传人。

　　但中国人民是勇于反抗的，人们对龙也不再一视同仁，而是分离出一种代表邪恶势力的“恶龙”。在民间传说中，恶龙总是兴风作浪，残害民众，但也总是被正义的力量所打败。皇帝当然代表不了龙，独裁也锁不住飞腾的龙。

　　龙是什么样子，我们且不说。但人们大多是喜欢假的，而不喜欢真的，这并不奇怪，现实生活中，这种现象比比皆是。比如喜爱画虎的画家，几十年如一日地画虎，但如果一只真老虎闯进了他的屋子，他也会像叶公那样抱头逃窜的。

　　中国人对于龙，可能就是这种既爱又惧的叶公心理。

　　“雷公爷”刘亚楼（3）

　　司令部正规化

　　民主联军总部，设在哈尔滨南面的双城县城双城堡。现在不再到处游击战了，人员也增加了，毫无疑义，这是一个精干、高效的指挥机构——有此前扭转东北战局一系列胜利为证。

　　刘亚楼认为还不行。

　　关内八年抗战，除百团大战外，八路军、新四军较少有大规模的阵地战和攻坚战。红军时期也是如此，敌强我弱的情势决定了这一点。而且根据地这一堆、那一块，也无法统一作战，基本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解放战争就不同了，像鞍海战役、新开岭战役、四平保卫战，都是依托城市的大规模阵地战。但是，一些指挥员仍然习惯于过去的独来独往。四平保卫战期间，某师从长春增援四平，战斗积极性很高，却不请示报告，当晚赶到就去偷袭新1军，伤亡一大堆。

　　游击战和正规战的司令部工作，有很大区别。即便是游击战，一些参谋也不能说是称职的，该参谋的不参谋，不该参谋的瞎参谋，有的甚至不经请示就擅自调动部队。

　　刘亚楼说，东北战场马上就要开始反攻了，司令部是首长指挥部队的机关，是首长决策的助手，部队要打正规仗，司令部不正规起来怎么行？几个师、几个纵队作战，你早了，他晚了，你上他没上，锣齐鼓不齐，那仗怎么打？

　　新任参谋长大刀阔斧的第一个动作，是在参谋处增加地图科，在哈尔滨办起印刷厂，不久又成立测绘学校。

　　接下来是举办参谋训练队。总部有专门的训练队，刘亚楼亲自去讲课。各纵、师司令部也按规定，抽调有文化又有作战经验的营连排长进行培训。而他就在上任伊始的千头万绪中，点灯熬油地翻译了苏军的《红军野战参谋业务条令》，当然不是照本宣科，而是根据我军的特点有增有删。

　　1948年上半年，东北野战军各级司令部，已经正规化得有模有样了。

　　许多老人说，也就是刘亚楼那性格，风风火火、又狠又硬，换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正规化起来？司令部正规化不起来，那仗怎么打？

　　刘亚楼告诉参谋处人员，敌情我情，装备士气，机动能力，兵员成分，战斗与非战斗人员比例，敌方指挥官的性格，作战区域地形、气候、道路、群众条件，一个参谋人员无论带长不带长，都必须随时了然于心。一个参谋要敢于承担责任，明白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应该向首长参谋、建议，并且语言简练。首长向你了解情况，你如果不懂装懂，那就是犯罪，因为首长要根据你的情报作出判断、决心，调动千军万马，指挥作战。参谋人员必须永远老老实实，一是一，二是二，嘴里不能有“大概”、“可能”、“差不多”这些词。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古德里安说：“一个理想的参谋本部军官应该具有下列各项美德：忠于自己的信仰、机智、有节制，有牺牲小我的精神，具有强烈的个人信念，并且有才能将各种信念告诉他的指挥官。”

　　这些美德，应该说刘亚楼都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