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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版:生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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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7 月 25 日 星期    【打印】  
婚 恋
这个男人
□杨蓉
  (全景网供图)
  也许,再不写写这个男人就太不像话了。昨天,他还在酒桌上对一圈同学醉眼蒙胧地感慨,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

  虽然相识这么久,但我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很懂他。

  这个男人至情至性,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倾向。想当年,只因我一句想让孩子在城里上幼儿园,积蓄不多的他东挪西借在城里买下100多平方米的房子。为此,他更加辛苦,但他百折不挠、干劲十足,且常为自己的高瞻远瞩而自得。

  这个男人很要面子,时刻注意维护自己的男子汉形象。出去散步,他绝不会主动牵我的手,但愿意我挽着他的胳膊,或者干脆任他拽着走。可他高兴起来会一下子背起我,当然,要在浓密的树荫里,或是无人处。

  这个男人很小气,如有别的男人多看他老婆一眼、多搭一句话,他就怀疑人家心存觊觎,似乎全世界只有他老婆一个女人。

  这个男人又很霸气,认为我这样糊涂的女人遇到他这样的男人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常说:“你这样笨的女人,一根肠子到底,估计扔到街上,都不会被人捡回去。”

  这个男人,生性豪放,会不惜代价把他的老婆打扮得像个女皇,让她同他出去有万众瞩目的效果。他会率领儿子,把老婆赞美得晕头转向。而有时候,当我对镜梳妆稍作修饰,他就冷嘲热讽甚至挤到镜子前搔首弄姿,陶醉地问:“像我这样的帅哥,走在街上会不会造成交通阻塞呢?”

  这个男人几乎全能,电工、木工、瓦工、修理工这些工种都能胜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男人从小颇能吃苦,会种菜、腌菜。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眼中,他简直是全才。

  这个男人球技高超。他打球的样子潇洒不羁,特别喜欢我去当观众,偶尔还赐我几招。只是我常常会拂了他的好意,他嫉妒我亲近电脑远胜于他。当然,他会用骄傲来掩饰这种隐秘的嫉妒。

  这个男人丢三落四。所以,我的成就感多来自他翻了无数个地方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个男人有时很可爱。当我赞叹他的菜做得好吃并佯装向他讨教秘诀时,他会兴味盎然地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传授厨艺。当我表示对此实在无法领会时,他才满怀失望、满心不甘地离去,并不知道我正暗自得意。厨房重地交接得如此顺畅,于我实为一大幸事!

  这个男人一度极为迷恋车,想据一辆为己有。当我用冷静和固执把他的非分之想扼杀在摇篮中后,他很受伤,感慨自己没有知己。他的感伤感染了儿子,儿子大声告诉他:“我就是你的知己。”他恨不得立即和儿子结拜。儿子却偷偷转过身搂着我,掏出肺腑之言:“其实我是你的小间谍。”这个男人是孤独的。

  这个男人喜欢表演自以为是的浪漫,带给人的却是惊吓多于惊喜。他自诩深沉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却会突然引吭高歌,毫不顾忌会惊扰四邻。

  这个男人对我递去的大作视若无睹或嗤之以鼻,但有时候,又奉劝我多读书,且要和我聊聊文学的奥义。当我大赞他有鉴赏力时,他又会露出不以为然的鄙夷。

  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斗智斗勇,我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当他毫无预兆地把一件价值不菲的皮草以结婚十周年的名义披在我身上时,我痛斥他太挥霍,他则小心翼翼地说:“别忙着发火,等到二十周年,我会再出手。”

  我们的日子好像不太符合中国式家庭精打细算、踏实稳妥的模式。可我知道,这一世,我是走不出他密密织就的爱的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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