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欲望的魔鬼与边际效应

    如果用边际效应去观察人们的日常经济活动，那么大多数人的需求和欲望是有限的，当需求和欲望被满足之后，人们会有幸福感。不幸的是，这种理论在某些特殊的领域却无法适用。例如在纸币、黄金等各种通货上，人们的欲望似乎永远也无法被满足。贤者们将这种无休止的欲望比为魔鬼，事实上，它的确对我们的经济生活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在这种心理影响下，如果钻石的价格下降，就会有大批的人前去购买，即使他们毫不需要。而这种购买必然会引起钻石价格的反弹。当钻石价格回归到先前的水平时，仍然会有购买者，这个时候他们会推动钻石的价格继续上涨，然后不断地卖给下一批人。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就开始了一种被称为“博傻”的心理活动，整个过程的参与者只是看谁比谁更傻。

    就像那个1929年10月在华尔街崩盘事件中选择自杀的退伍军人瑞恩，他博取了大家的同情，增加了人们对金融危机的恐惧。但在无数这样的事件发生之后，人们对投机的热情竟丝毫未减。

    自杀的瑞恩不能够唤起人们对投机的抵触，他的死也并不无辜，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或者下下个瑞恩。

    边际效应唯一不适用的就是投机行为。大量的货币被投机市场吸收，实体经济中流通的货币就会相应减少。为了使流通不受影响，补充的货币会通过银行系统注入经济体中。这样一来，投机市场的泡沫越大，就意味着货币总量越大，当泡沫破灭时，所产生的后果相应就会越严重。

    1933年，从大萧条中回过神的美国人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从罗斯福喊出“杜绝投机”的口号起，多年来他们对投机市场的监管从未松懈过。

    其实在现实情况中，每个投机者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因为在“阿莱悖论”的引导下，每个人都存在一种“接近必然时对安全的偏好”。因此，投机市场短期及微幅的波动会引起绝大多数投机者的敏感，关注长期的人却不多。在投机必然会带来风险的情况下，这种在安全问题上存在的焦虑会成为投机市场产生蝴蝶效应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投机市场根本没有稳定可言。

    美国证监会认为，凡是在金融市场投资的个人或机构，都必须受到严密监控，使他们只能投资而不敢投机，这种做法从长期来讲反而是在保护他们。因为，要防止“最后一个傻子”的悲剧出现，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杜绝投机。

    至于投机之外的一切，会有边际效应及其他一大堆经济规律去制衡，迫在眉睫的是要设法斩断投机的渠道。

 

    5 现身·金圣叹（下）

    金圣叹的特别，早在少年时代已经初现端倪。

    金圣叹幼年初读《西厢记》时，见“他不偢人待怎生”七字，“悄然废书而卧者三四日”。

    “他不偢人待怎生”，写张生一腔深情得不到莺莺的回应，无奈而又无计可施的绝望心情。金圣叹因这七个字失魂落魄，竟三四日茶饭不思。彼时还只是一个幼童的金圣叹，竟然已能深切体会到这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情思，比之“世间读书种子”的赞誉，“世间多情种子”反而更加形象贴切。

    人生无常，“情”之一字最叫人魂断神伤。时光的无情流逝、有情人爱而不得相守，这一切都是少年金圣叹惆怅的源头。

    金圣叹在少年时就表现出大悲大喜、患得患失的心境。十几岁的他虽未经历世事的无常与幻灭，然而饱读诗文的他，能透过读书人的观感，看透文字背后浸润的辛酸入骨的真实。

    金圣叹一生以评批他人著作闻名于世。他自己没有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但是无碍他将个人的思想言论传播出去。他在评点《西厢记》时曾写下发人深省的序言，“前乎我者为古人，后乎我者为后人。古人之与后人，则皆同乎？曰：皆同。古之人不见我，后之人亦不见我；既已皆不见，则皆属无亲，是以谓之皆同也。然而我又忽然念之：古之人不见我矣，我乃无日而不思之；后之人亦不见我，我则殊未尝或一思之也；观于我之无日不思古人，则知后之人之思我必也。观于我之殊未尝或一思及后人，则知古之人之不我思，此其明验也。如是，则古人与后人，又皆不同”。

    这段话意思是：在我之前的是古人，在我之后的是后人。古人与后人对我而言都是相同的，因为古人没有见过我，后人也没有见过我。既然古人与后人都没有见过我，我和他们都不亲近，所以对我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然而我转念一想，其实古人和后人之间又有所不同。我没有见过古人，但是我没有一天不思念古人；我也没有见过后人，但是我从来不会去思念后人。我现在没有一天不思念古人，他日后人也必定会如此思念我。现在我从来不去思念后人，就知道古人肯定也没有思念过我。如此一看，古人和后人又大大不同。

    金圣叹感慨，既然后人将来会如此深情地思念自己，此番情义需要回报，于是，便有了评论界的一朵奇葩——“金批《西厢记》”。

    奇人金圣叹的想法，不能以常理忖之。他也的确就像自己当年想象的那样，被后人们反复思量，念念不忘。于是，今天，我依然为他倾倒，写下这伤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