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花朵朵开 超靖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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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一枝蓝莓、两枝葡萄——干枝,从树上剪下来的小段。
“用清水泡一夜,水淹住三节,第二天就可以种了。”卖者说,“若不用水泡,养不活,可怪不得我……”
漫不经心地拿回家,胡乱丢在水桶里,渐渐忘掉——插枝,本是小女儿的喜好,而她第二天就去住校了。春天里,有许多事要做,忘掉,对我这个忙乱的主妇来说,是件多么合乎情理的事,再说了,我也不相信它们真的能成活。
一周后,女儿返家,看到那水里的“三枝”,惊叫:“妈妈,你还没有种起来?你看你看,它们已等不及,发芽了!”
跑去一看,果然!曾经干枯的枝,何时变得水润起来?且每个节上,都趴着一个鼓囊囊的绿芽,似乎随时会“噗”的一声笑开。
赶紧用土和青瓦盆种起来,女儿望着蓝莓和葡萄发笑,说,也许明年就可以吃到蓝莓和葡萄了……我也感觉有趣,这傻傻的枯枝,肯定是错把一点点水当泥土、当大地,不管不顾地发起芽来。
想起一个故事,说一个老人,把一根拐杖遗忘在田里,过了几天,那根拐杖,竟然发起芽来……
春天,本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季节。不可思议的,还有那两只鹦鹉。
冬日天冷,先生舍不得鹦鹉受冻,把鸟笼挂在家里。前些天,春风渐暖,他说:“还是把鹦鹉挂出去吧,好吹点春风。”还特意吩咐我挂高点儿,说鸟儿喜欢站得高。
然而,站高了的鹦鹉,变得极不安生。它们和窗台上的桃花较上了劲。那株妖妖灼灼的桃花,其实是假的,一直在我窗外造景,但鹦鹉不知道。它们从早到晚,除了吃米喝水,就是去啄那桃花,啄呀啄,不知疲倦。它们啄掉一朵花,大约需要两三天,就这样,四五朵花,被它们锲而不舍地啄下来。闲暇时,我会泡一壶茶,站在窗边看鸟啄花,心里暗笑:“真是两只可爱的傻鸟!”同样傻的,还有两只猫。
昨晚出门,遇上对楼的老人。他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上午你家没人吧?两只猫站在你家鸟笼外叫呀叫,还把爪子往里伸,我站在我家阳台上那个急呀,用小石头远距离砸,可离得远,打不住。小心点吧!”
我先是一惊,又想,那鸟笼子又细又密,猫根本无计可施,不必担心。
小区里,是有几只猫的。冬夜里倒垃圾,它们会突然从垃圾车里“嗖”地一下四散而去,吓人一跳,我疑心它们是流浪猫。现在,其中的两只猫,竟能爬上三楼,站在鸟笼外对鸟垂涎,像鸟啄花一样,巴巴地望着那两只鹦鹉。那两只美艳的鹦鹉,对猫们来说,无疑是镜花水月。
但……那两只猫,又多像两个小男生啊!你看,春来了,佳约初成,他们站在女生公寓外,傻傻地仰望、唱歌、弹吉他,只等楼上两个美丽的女孩子……这样一想,便禁不住笑了。
树枝错了,鸟错了,猫错了,也许连我也错了呢……
但,好像不是这样子的……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对了,一定是春天错了!
春天错把大地当成了它的调色盘,把染料随意泼洒;错把万物当成了它的孩子,任意打扮;错把自己当成了传说中的女娲,能抟(tuán)泥造人。没有生命的东西,春天能让它们一一变得灵动。
春天把河水变满,泥土变酥,柳枝变软,连石头都变绿了!它变出“如酥”“如烟”的春雨,变出“迷人眼”的“乱花”——我们的眼都迷了,又怎么能够不出错?!所以,春天里,总有一千条一万条出错的理由,因为不是我们错了,也不是万物错了,是春天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