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读朱自清的《背影》，被那位为儿子买橘子、过铁道时笨拙地在月台上爬上爬下的父亲深深感动，不禁想到一句话：“父爱如橘”。父亲对儿子的爱，就在那一捧橘子里。

    对我而言，父爱如菜。

    我的老家是汉魏洛阳故城里的一个小村子，村南是陇海铁路，铁路南就是310国道。九年前，因为生计问题，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在市里一家成人大学代课。每周末上一天课，每个月总要往市里跑几趟。

    每到周末，我六点多起床，坐早车赶到市里。每次车经过村口时，天都蒙蒙亮了，我总忍不住朝村口的铁路桥涵洞默默地望着，因为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老爹老妈。

    每到周末，我也总能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父亲爽朗的声音：“星期六还去市里上课吧？回来从村口过时等着我，我给你捎点菜。”

    记得去年冬天，父亲在深冬的风里，等了我两个多小时给我送菜。看见父亲时，他佝偻着背，缩着头，站在脚踏三轮车旁，眼巴巴地望着公路。当他看到我，笑容浮上脸庞，递过一捆他和母亲一起种的菜后，就让我赶快回到车上，“别耽误人家跑车……”看着站在风里挥手告别的父亲，我的鼻头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一再告诉父亲，不要再送了，一有时间我会回去取。父亲总是说：“你妈说你忙，城里菜又贵，买一回菜十来块，才吃两三天，能替你省点就省点吧！”

    父母养活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因为孩子多，日子过得很清苦。年轻时，当生活不顺时，总遗憾自己没有生在一个条件好的家庭里，等自己做了父母，备尝生活艰辛后，才体会到父母的不易。

    儿女们一个个成家走了，父亲老了，但仍在田里忙碌。此时，儿女们就成了父亲的骄傲。每当我发表了文章、出了书，把消息告诉父亲时，他比自己中了大奖还高兴。

    我又要上课了，父亲的电话又打来了：“你周六还上课吧，记着捎菜，我给你送到马路上。”

    父亲说着，我仿佛看到了家中老院子里碧绿的菜畦，母亲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着，与同样头发花白的父亲一起拔菜、择菜，手上沾满了泥土……

    父爱如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