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雕像 闫淑芬（当代）作 □郑贞富

    每年4月，牡丹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缤纷夺目，真是“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传说中专司牡丹的牡丹仙子，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牡丹仙子的传说，赋予了牡丹更丰富的文化内涵，是不可忽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有必要认真讲好牡丹仙子的故事。

    宋代民族英雄李纲在《梁溪集》卷三中说：“洛阳牡丹，百卉之王。鹤白呈红，魏紫姚黄，嫣然国色，郁乎天香。”传说中有专司牡丹的牡丹仙子，牡丹仙子的传说流传千年，但牡丹仙子是否有名有姓真有其人，她究竟有怎样不凡的经历？按照古文献的说法，牡丹仙子曾是一个历经磨难的洛阳女子，她成仙后又三次下凡转世，这又是三个曲折的故事。

    1 宓妃：忠贞殉情化为神

    宓（fú通“伏”）妃是伏羲氏的女儿，嫁给了上古洛阳地区有洛氏部族首领洛伯。宓妃教会有洛氏百姓结网捕鱼，还把从父亲那儿学来的狩猎、养畜、放牧的好方法也教给了有洛氏的人们。她美若天仙，能歌善舞。有洛氏的首领河伯垂涎她的美貌，为抢夺宓妃，不惜大动干戈，最后洛伯战败，宓妃不堪受辱，投洛河自尽。天帝封她为洛河之神和牡丹仙子。

    曹魏诗人曹植在洛水边上写下《洛神赋》，形容宓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曼妙婉约、秀颈修长、皎洁如玉、发髻高耸、丹唇娥眉、明眸皓齿……在她身上几乎汇集了一切赞美女人的词汇。东晋大画家顾恺之读后大为感动，遂凝神挥笔成《洛神赋图》。在《洛神赋图》中，与洛神相伴的是一朵灼灼的牡丹。因为一代画圣当然知道，牡丹生于洛河之滨，洛神是司洛河和牡丹之神。

    洛水之神，孕育了最富贵的牡丹，牡丹之美就是宓妃之美。唐代诗人徐凝的《赏牡丹》诗云：“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诗人说，洛阳牡丹是宓妃亲自设计和创造的伟大作品，因为美丽香艳的牡丹，就是宓妃本人的化身。

    2 阴若花：历经劫难成正果

    牡丹仙子在武则天时代被玉帝第一次贬到人间，此传说流传很早。清代小说《镜花缘》的作者李汝珍曾做过洛阳县丞，他对这个古老传说作了演绎。武则天称帝之后，于寒冬下令“百花齐放”，众花神不敢违背女皇旨意，先后绽放。天帝以百花仙子错乱阴阳，“呈艳于非时之候，献媚于世主之前”，将百位花仙谪降凡尘，需遍历海外，遭险逢难，方可完劫。

    牡丹仙子被贬后转世为女儿国国王阴识的女儿阴若花。女儿国处中土万里之外的孤岛之上，但这个孤悬海外的女儿国并非世外桃源，这里不断上演宫闱政变、手足相残的悲剧。阴若花生活的环境更是风刀霜剑、处处陷阱，经历了九死一生。

    阴若花天生聪慧又勤奋好学，成为女儿国的博学鸿儒。阴若花结识了出海经商的中土人氏林之洋夫妇，并在其返航时，与他们一起离开了女儿国。到了大周神都洛阳后，恰逢武则天开科取女进士，她与林婉如、唐闺臣、枝兰音等才女一起中了试，名列第十二名“女中魁”。后因女儿国国王在经历了次子之乱之后，日夜思念女儿阴若花，遂遣国舅赴洛阳劝若花重归故里。此时武则天才知其身世，钦封其为“文艳王”，阴若花也终归故里。她修成正果后，再次成仙。

    3 杜秋娘：面对磨难迎风舞

    传说牡丹仙子第二次下凡是在百年之后，这是又一次痛苦之旅。

    在安史之乱中，洛阳曾是安史叛军所建立的大燕政权的都城，在反复攻防战中，城垣宫殿、田园房舍遭到极大摧残，天帝命百花不得在洛阳开放。但牡丹仙子认为，过错不在爱花的洛阳民众，因此牡丹不畏战火，岁岁花开。天帝大怒，再次将她贬下凡尘。于是一位悲剧美人出场了，她就是唐代诗人牡牧《杜秋娘》诗中的杜秋娘——牡丹仙子第二次下凡后的名字。《杜秋娘》诗本事见南宋计有功编撰之《唐诗纪事》。

    杜秋娘，原名杜丽，唐德宗贞元初年生于润州（今江苏镇江）。其母是金陵的普通官妓，与姓杜的官员相好至孕，官员升迁却把情人抛弃。其母含愤生下孩子，无处托养，只好回金陵妓院，把女儿带在身边。杜丽十五岁时，镇海节度使李锜将她买入府中为歌舞妓。杜秋娘自己谱写了一曲《金缕衣》，声情并茂地唱给李锜听：“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诗正合李锜之意，当时就把她纳为侍妾，并为杜丽易名为杜秋娘。

    唐德宗驾崩，顺宗在位仅八个月即禅位给唐宪宗。这时，李锜发动叛乱，兵败被杀，杜秋娘入宫为歌奴。有一次，杜秋娘为宪宗表演了《金缕衣》，宪宗被深深地感染，杜秋娘被封为秋妃。不久，宪宗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中。后来短期在位的唐穆宗、唐敬宗都为宦官王守澄集团所弑。大和五年（公元831年），宰相宋申锡与漳王李凑密谋除掉王守澄集团。谁知计划被王守澄所知，李凑被贬为庶民，宋申锡则被谪为江州司马，因为杜秋娘是李凑的养母，也被削籍为民，放逐到金陵。

    两年后，杜牧在金陵和杜秋娘相逢，见其红颜老去，遂写一首《杜秋娘》长诗，深表悲怜。太和九年（公元835年）冬，金陵发生兵变，四十余岁的杜秋娘离家躲避，冻死在玄武湖畔。据说，第二年玄武湖畔无故长出一片牡丹，开出了血红的花，人们争相传说这个历经坎坷的女人是牡丹仙子，于是在这里立庙祭祀。

    4 王富英：尝尽痛楚再化神

    牡丹仙子第三次下凡，转生为清朝洛阳烈妇王富英，事见《清稗类钞》。

    明清之际，偃师伊水之滨有一个大牡丹园，被称为王氏花园，其主人王德显是一位饱学之士，在清初曾进士及第，但他生性爱花，并未出仕，仍回归田园，以种花为业。王德显之妻吕氏，是出身于名门的才女，也是牡丹种植巧匠。两人虽有一子，但很想再要个女儿。花朝节，夫妇二人到九皋山花神庙进香，并真心祈祷。次日夜，吕氏梦牡丹仙子入怀而有孕，生下一女，取名富英。

    王富英自幼聪慧，过目成诵，未及十七，其诗文竟传遍天下。康熙十二年（公元1673年）春，浙江余姚进士孙槐来洛赏花，慕其名，至偃师求婚，王家许之。次年春，孙氏遣船来迎娶富英。船至江南，遭太湖水寇打劫，富英被掠。贼酋慕其色，意图强奸，富英坚决不从，贼酋继以兵刃拷打，亦不从。夜深，等看守者入睡，富英遂以帛巾自缢而死，其貌如生。贼酋惊叹其贞烈，自悔道：“如此烈妇而我迫之以至死，吾不知死所矣。”于是解散队伍，披缁入山，不知所终。富英殉节后，江南各地之花神庙立像祭之。

    牡丹仙子的传说，赋予了牡丹更丰富的文化内涵，是不可忽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有必要复原洛阳历史上的洛神庙、花神庙；有必要在牡丹花圃、城市园林、文学艺术中，认真讲好牡丹仙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