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妻在橱柜里翻了好久,翻出了一件若干年前的羊绒大衣。记得当初是花了几千元买的,可惜的是,走出服装店后妻就没穿过一次,因为美好,所以她要等到美好的时刻再穿。可是这些年来,似乎日子都很平淡,没遇到过一次闪光的时刻,羊绒大衣也因此在衣橱里潜伏至今。
现在看,大衣质地虽好,但样式过时了。再说妻子体型也有所变化。去年冬天团市委搞了一个给贫困地区捐衣物的活动。我提议捐了算了。妻子有些怜惜道:“当初就是因为珍贵才珍藏,自己一次没舍得穿就这样捐出去了,你说我冤不冤?”我只好笑着安慰她:“我代表贫困地区人民感谢你!”
其实,美好的东西,是不需要珍藏的。
多年前,我结识了一位写诗的朋友,他的眼神里有一份善意和真诚。对他的好评,我一直藏在心里。我习惯在某个人的背后赞美这个人,觉得当面说出来,有相互吹捧的意思。所以,我一直没说。我想耐心地等待某个恰当的时机,表达我对他的欣赏。
可惜,他的生命短过了我的耐心。几年前的初冬,一场薄雪刚刚飘过,随即传来噩耗,他已殁于一场车祸。
我很难过,我的心里还珍藏着好些话,没有说出。但再说出来时,他已听不见了。此后的每一年,初雪飘起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他,心中无限遗憾。
读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领会了他的一个观点。在他看来,许多重大的转机和人类的命运,往往决定于一瞬间。因此,我也想,是不是事物的最大价值,也取决于它存在的某个特定时间呢?
在许多场合,听人说将来如何如何美好,我却想不如享受现在。与其珍藏一颗种子,不如让它适时在春天里萌发。生活中有诸多美好的东西,享受美好,还需顺应天时。不要等到春天走了,花还未开。
一件时装珍藏太久,会错过风潮;一句赞美的话珍藏太久,已物是人非……许多美好的事物都是这样。
因此,我常劝身边的人,找个景点去旅行,找个恰当的方式去娱乐。人生美好的时光在当下,想把现在足够的精力、体力和闲暇都珍藏起来,付之于明天,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