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贞富

    传奇的故事总是一波三折。在王子与左女的月陂堤之会中，王子并未言明身份，只说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左女也认为他不过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们相约十二日后月圆之夜在洛河天津桥南头相见。

    1 美好约定成遗梦

    岂料天津桥之约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成为蓝桥遗梦。蓝桥是《庄子》中一个哀怨凄婉的爱情故事的发生地。说的是一个叫尾生的痴心汉和心爱的姑娘约会在桥下，可心上人迟迟没来赴约，不幸的是大水涨上来了，这个痴心汉为了信守诺言坚持不肯离去，最后竟然抱桥柱溺亡。据说，他们约定的地点叫蓝桥。

    上巳节后的第三天，唐玄宗闻听左花之美，让地方官进贡十枝，并想见见育花人。地方官让左女携十枝左花，到上阳宫晋见唐玄宗。唐玄宗正和大门艺在御花园的丽春台下棋。左女行礼毕，献上牡丹，突然愣住了，她见到了与唐玄宗基本同样装束的大门艺。大门艺也一愣，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左女。两人四目相对，中间有复杂的内涵。

    唐玄宗见二人如此表情，笑对左女一语双关道：“这是渤海国王子大门艺！也是爱花之人！”左女向王子行礼道：“见过殿下！”一句“殿下”已拉开了两者的距离。

    王子聪明绝顶，他从左女的表情和言语中已知道天津桥之约左女肯定不会来。但他还是准时来到天津桥，在这里空守一夜。次日，他寻访到左家花园，左家人告诉他，小姐骑马远行，不知去了哪里。他又反复去数次，左家人皆答复他，小姐未回。

    2 王子携花回渤海

    中秋过后，王子接到父王大祚荣的信，让他立即回国，因为父王身染重疾。王子决定回国，临行前他给左女写了一封长信，派侍从送到左家。然后，他携带百株牡丹种苗，带着未能见到左女的惆怅，乘船而去。

    王子于当年年底回到渤海国，见到了患病的父王，并将百株牡丹种在御花园中。第二年牡丹花开，大祚荣抱病看了这天国宝花，病情有所好转。但此后病情时好时坏，一年后驾崩，其长子大武艺继位。大武艺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物。

    大门艺贵为王子，有不少求婚者，但他一概拒之，因为他心中思念万里之外的左女。这样，八年过去了，32岁的王子仍是孤身一人。

    《新唐书》记载，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初，渤海国北面的黑水靺鞨派遣使臣到唐朝朝贡，途经渤海国，因事先没有通知渤海国，竟引起了国王大武艺的猜疑，遂命大门艺率军北进，攻打黑水靺鞨。

    大门艺深知攻打黑水靺鞨是背唐行为，劝阻大武艺不要攻打黑水靺鞨。大武艺不听劝告，大门艺只好率兵北进。当抵达边境时，大门艺又上书固谏。大武艺大怒，竟遣从兄大壹夏代大门艺统兵，召大门艺欲杀之。大门艺闻讯，弃众潜逃，到达大唐的营州，并上书唐玄宗，讲明原委。

    3 八年苦等终团聚

    身在洛阳的唐玄宗对大门艺这种深明大义的行动非常感动，立即下旨，封大门艺为左骁卫大将军，让其速回洛阳。

    唐代已有邸报，相当于今天的报纸，渤海国的变局通过邸报迅速传遍洛阳，也传到左家花园。此时，左女早已回家，看到了大门艺留下的书信，非常感动。但她去王子坊访寻大门艺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八年过去了，昔日17岁的美少女已经25岁了，仍待字闺中。

    听到她的白马王子将回来的消息，左女立即骑马去迎接王子，她打马如飞，前往涿州。涿州是王子到洛阳的必由之路，因为这里有通往洛阳的千里运河。

    几日后，王子带着他的侍卫到达涿州的运河边，在如丝的柳荫下看到一袭紫衣、英姿飒爽的大唐美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左女。他大喊一声：“我有家了！”时间在这里定格，一对有情人，八年的思念化成两行热泪和长久的拥抱。

    正赶上牡丹花开的季节，两人在王子坊举行婚礼，唐玄宗亲自主婚，成就了一段东都雅谈。

    4 王子坊里牡丹开

    大武艺得知大门艺逃亡唐朝后，遣使朝贡，上表告发大门艺的“罪恶”，请诛之。唐玄宗驳回大武艺的无礼要求，拒杀大门艺。大武艺不满，派兵攻登州，唐玄宗遣大门艺等赴幽州征兵以讨渤海国，又令新罗起兵直逼渤海国南境。在唐朝的反击下，大武艺不得不退兵。

    十年后，大武艺去世。大钦茂继承了父亲大武艺的王位。他立即派使者到洛阳，向唐玄宗谢罪，并派使者求见皇叔大门艺，请求其归国辅政。大门艺，这位昔日的王子、今日的左骁卫大将军，入宫见唐玄宗，请求其赦渤海国之罪，唐玄宗下诏同意，但大门艺并未回国。

    又是一个花季，大唐的大将军大门艺和一品诰命夫人左女在王子坊望月亭，品着香茗。他们在这里看着娇艳的牡丹，回忆着上巳节的月陂堤之春和天津桥之约，几多往事涌上心头。这一段奇缘，正如后人所说：“儿女无非天性，英雄不外人情。最怜儿女又英雄，才是人中龙凤！”

    渤海王子的牡丹情，这不是小说，而是从《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渤海国志》《渤海疆域考》等典籍中发掘的一段历史。我们可以在王子坊旧址，即今中国国花园立碑建亭，让这个传奇故事使更多的人知道！中国国花园的名字只有十几年，而王子坊的名字已历千年，我们何不恢复它固有的雅名：大唐王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