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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天涯撒哈拉
也许是天生一股深深的大情怀无处安放,也许碌碌俗世终究不是有些人的向往,真正的远走天涯、挑战人类生存极限,没有强大的信念支撑是不能水到渠成的。没有单纯伟大的爱情滋润,也不能在这片干涸而陌生的大地上开出异常美丽的花朵。
在撒哈拉的三毛,是她一生最美的时候。结了婚有了小日子,有了可依赖又可任性的人,这个人在原地苦苦等候六年,她跟他在一起,从来不用担心这份感情有没有安全感,决定下嫁荷西,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被痴情所俘获。被宠爱的女人生命力最鲜活,当三毛拥有了荷西,她也拥有了一个活色生香的撒哈拉。
脏兮兮的牛仔裤、遍布黄色尘土的头发与胡子、被晒得透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在撒哈拉待了3个月的荷西给刚下飞机的三毛来了个下马威。
雄壮而安静的大漠风情瞬间吸引了三毛的目光,正是黄昏时候,落日将沙漠染成鲜红色,寂寞的大风呜咽吹过,完全一派诗意的苍凉。
他们的新家在阿雍城的外围,地点偏僻,夹在一大批沙哈拉威人的大帐篷或者铁皮小屋中间。
一路剧烈的风沙狂吹,三毛看到了自己的沙漠新家。走到门口,荷西说:“我们的第一个家,我抱你进去,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太太了。”
拥挤的空间,水泥地高低不平,墙是空心砖,没有抹石灰,房顶上一个小小的灯泡,电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苍蝇,墙的左角不时吹来外面的大风沙,拧开水龙头,只有几滴混浊的绿色液体。
镇上离家里很远,要经过沙地、坟场和汽油站。荷西上班的时候,三毛必须自己干活。每次她与人一起去镇上买淡水,都累得步子发软,走四五步便停下来大喘气,到了家马上平躺在席子上,脊椎才能舒服些。煤气用完了,得先走到镇上叫来出租车,才能将空桶弄到镇上。很多时候,三毛会借邻居的铁皮炭炉,蹲在门外烧火煮饭,熏得眼泪直流。
这个家没有任何现代设备,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衣柜,写字就找块板子铺在膝盖上,甚至大部分时候也没有电。昼夜温差大得令人发疯,中午热得墙面发烫,夜晚冻得冰凉刺骨。房顶有个天窗,经常有灰沙无声地飘进来,落得到处都是。
沙漠第一夜,在水泥地上铺了一块帐篷的帆布,三毛缩在睡袋里,荷西裹在一条毯子里。夜色低沉,风沙弥漫,两人开始了艰难而诗意的沙漠生活。
沙漠生活,物质一无所有。越是艰难,爱情越是可贵,患难之处见真情,贫瘠之余全是真情在支撑。世间所有女子,寻觅终生,不就为了一分安全感吗?
都指责世风日下的人很现实,殊不知现实女子自古有,更多人面临婚嫁大事物质必须考虑,不过是对眼前人的情感得不到安全保障而已。
又无知心又无爱,待至容颜老去,几人能容几人安心?
他为她二话不说下沙漠,她为他毫无怨言留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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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统治(4)
在马车和马镫出现以后,骑马成为一种统治者的古老标志,而步行则是贱民的古老标志。中国将步行者称为“徒”,将官吏称为“司徒”,将反抗的平民称为“暴徒”,将流放的苦役犯称为“刑徒”。
马是站着睡觉的动物,也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之一。人类正常的步行时速为5公里,跑步时速为10公里,而一匹马的速度是人的两倍以上。马跑的时速约20公里,最快时速有60多公里,可以连续奔跑100公里,所以中国古语说“路遥知马力”。博尔特是跑得最快的“飞人”,但一匹马比他快一倍以上。没有马之前,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移动的速度都不会超过人行走的速度。有了马以后,人类世界的移动速度突然提高了好几倍。马最先是与轮子一起出现的,马的速度使人自直立行走以来终于离开地面,并借助轮子移动得更快,因此马车成为一种划时代的武器。轮子与马的结合,象征着征服和法律,也标志着政治和技术。轮子和马使庞大的帝国获得了有力的技术支持,统治成为可以轻松实现的壮举。
历史学家房龙一针见血地指出:“统治意味着暴力,世界上所有的美丽辞藻堆砌在一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到了汉武帝时期,暴力机器终于实现了从战车到步兵,再到骑兵的革命性转变。相对于骑马来说,使用马车需要宽阔的道路和平坦的路面,而良好的道路还需要经常保养。马镫的出现使统治者几乎摆脱了道路的限制和对道路的依赖。比起轮子来,马蹄子简直对道路毫不挑剔,适应性要好得多。在一个没有水泥沥青和橡胶的时代,对轮子的放弃使帝国统治者移动得越来越快,骑在马上的统治者也越来越危险,“十骑服百人,百骑服千人”。正如东汉马援对刘秀所言:“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
没有马的时代,人类是独立的。正如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所谓的战争只是掠夺而不是征服。当战争结束以后,胜利者远去,人们重新获得独立。没有马的时代几乎是不存在统治的,然而马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统治者的反应速度得到极大提高,它能以很快的速度集中力量去镇压一定区域内的叛乱。独立就这样被马消除了,人类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被奴役的命运。
因为马的出现,征服的范围逐步扩大,征服的程度逐步加深,宽松粗疏的控制越来越被严厉的直接统治所取代。“当禹之时,天下万国,至于汤而三千余国”(《吕氏春秋·用民》);西周初年,封国四百,服国八百;到了兵强马壮的秦始皇时期,天下一统,这就是中华帝国奠基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