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个诡异的世界

 

    《悬壶济世》里写她大胆给思想保守贫瘠的沙哈拉威人看病，对于远离现代文明的游牧民族来说，那些止痛药、消炎膏和红药水起了很大的作用。慢慢地找她的人越来越多。三毛胆子也越来越大。她用中国土方黄豆敷好了邻居姑卡的疖子；用热腾腾的羊肉和维生素救活了因为极度营养不良差点死去的沙哈拉威小表妹；甚至还有人找她生产。

    《娃娃新娘》写三毛的邻居女孩姑卡，10岁出嫁的当地习俗；《沙漠观浴记》则写了沙哈拉威人的民俗风情；《爱的寻求》里写可怜而孤独的沙哈拉威年轻人沙伦痴狂不幸的爱情故事；《素人渔夫》里讲三毛与荷西本想打鱼赚钱，结果反而坐在饭店里以高出十倍的价钱吃自己打来的鱼的故事；《天梯》里写三毛考驾照的故事；《芳邻》里写邻居们大摇大摆地借走她的东西不还，甚至连荷西都被美丽的邻居蜜娜看上差点借走的故事；《死果》里真实地再现了非洲人恐怖而灵验的巫教诅咒。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荒山之夜》。

    荷西与三毛经常开着车出去看沙漠的美景，有时是看海市蜃楼，有时到远古的瀚海寻找沙漠化石。

    有一天，荷西下班拉着三毛匆忙上车，驱车去200多公里之外寻找小乌龟化石。他们需要穿越150多公里内唯一的“迷宫山”。

    开到一片深咖啡红的低地，地上笼罩着雾气。荷西下车去指挥三毛开车，脚下突然一软，跌入泥沼。几秒钟时间，稀泥淹没到他的腰部。荷西只能抱住一块大石头。气温降得很快，如果拖延下去，即使不淹死也会被冻死。

    由于走得匆忙，三毛发现车上竟然无一物可救荷西。这时，远处车灯亮起，三毛兴奋地按喇叭求救。那3个沙哈拉威人警戒地停下，发现是个女人，起了歹意。三毛用尽力气踹了侵犯者的腹部，逃上车不要命地开起来，开到一个沙堆旁边熄火藏起来。

    吉普车转来转去找不到三毛，加速往前追。

    三毛这才回去找荷西，她将坐垫拖出来，缠住，再用力丢给荷西，不够，又将备用胎卸下来拖上泥地。沙漠气温接近零度，还是不够，三毛又冲回车上拿了千斤顶将前轮胎卸了下来。从没做过这些事情的三毛急中生智，做得又快又好。并跑回车上脱下自己的长裙，用刀将其割成四根粗布条，将老虎钳绑在布条前面扔过去。这时三毛力气已尽，急得大哭，还是荷西自己一点点拉动带子。最后上岸时，冻得神志不清的荷西靠车厢里那只皮酒袋里的红酒回升了体温。醒过来看到衣不遮体的三毛，哭了一顿，他还以为三毛被那三个沙哈拉威人给欺负了呢！

    惊险的遭遇，诡异的沙漠气候和地理环境，让人替荷西与三毛捏了把冷汗。

    8    马的统治（3）

    汉景帝二年（公元前155年），汉朝在西北边郡大兴马苑达36所，养马30万匹，3万多养马者多系乌孙、羌人等少数民族。经过数十年养精蓄锐，汉武帝时代终于达到骑兵的巅峰状态，一度竟拥有甲兵45万、军马60万匹。汉武帝时代也是中国军事实现骑兵化的转折点，战车彻底被骑兵取代。在持续不断的汉匈大战中，双方骑兵你来我往，动辄万骑以上，有一次甚至达到18万骑。仅仅在最后的漠北决战中，汉帝国10万出征将士就阵亡近半，损失战马11万匹。这种需要长途奔袭的战争，如果没有马镫的广泛使用，骑兵时代是不可能出现的。马镫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者解放了双手，骑士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边骑边射，左劈右砍，横冲直撞。马镫是对骑兵至关重要的发明，在两汉时代应该是已经被普遍应用了的。马和马镫使匈奴成为草原霸主，马和马镫也推动了汉帝国在政治、军事上的大幅扩张，将中华帝国的政治和文化影响扩散到北亚和中亚。

    汉帝国经过近百年的消耗战终于击败了匈奴，这实际上是马的胜利。依靠马的速度和力量，汉武帝的骑兵一举击败匈奴，控制了天山地区，从而使帝国的版图在秦代基础上进一步扩大，秦长城几乎沦为摆设。至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西汉已拥有东西4651公里、南北6684公里的广袤领土，人口接近6000万，耕地达8270536顷（《汉书·地理志》），在此后的1000多年中，中国几乎再也没有达到这个高度。强大的汉帝国正是依靠马的力量才创造了这个奇迹。借助马镫，一个根植于农耕文明的民族竟然打败了一个生活在马上的游牧部落，将强悍的匈奴从黄河之南一口气驱赶到千里之外的漠北。被边缘化的匈奴“闻汉兵莫不畏者，称为汉儿”。从此以后，这个强大的主流民族被称为“汉族”。

    马匹的规模实际上体现了汉帝国经过文景之治后强大的国家经济实力。战马在古代是极其昂贵的。和草原游牧地区相比，中原农耕地区的养马成本要高得多，养马一般以谷物的草秸为粗饲料，大豆和粟等作为精饲料。根据出土汉代简犊记载，汉初每匹马每天消耗两斗精饲料，这相当于3个人的口粮。这还是平均水平，包括军马、骤马、传马等，上战场的军马每天消耗粮食达到10斗，相当于15个普通人的口粮。总体来说，汉代大约20人缴纳的赋税才够养一匹马。60万匹军马的巨大负担最终也使汉帝国从武帝时代走向衰落。

    到了初唐时期，西北地区的军马数量已经有70多万匹。马匹的充裕使其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被用于生产运输甚至农耕。即使这样，私人远游和长途运输仍然是一件极其辛苦而奢侈的事情，特别是“日走一千夜行八百”的飞马快运，那近乎今日之私人飞机，这个代价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