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西晋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天竺僧人耆域来到洛阳。他为人洒脱,法术高明,行为反常,飘忽不定,充满传奇色彩。
据传,耆域来洛途中就已显示超人法术:他从天竺乘船抵广州,经襄阳继续北上,过河摆渡时,船老大见他衣着破烂不堪,不让他登船。谁知,船抵北岸,他已站在岸边。在北行的山路上,耆域遇到两只老虎卧在路中,十分吓人。行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却走上前,见两虎均掉了尾巴、缺了耳朵,顿生怜悯之心,便用手轻轻触摸老虎的额头。老虎看看他,向山中走了。行人感到不可思议。
耆域挂单在洛阳白马寺。单,指寺院僧众名单,行脚僧入寺,要在墙壁上贴上名字,并把衣钵挂上,这叫挂单。耆域住进白马寺后,潜心修行,弘法传道,有他的特点,即率先垂范。来洛时,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素色僧装,认为这是僧人的本色,故在白马寺仍穿这身。他看到洛阳僧人都身着十分华丽的僧装,认为不合僧制,提出应改穿“百衲衣”,从此,中国僧人始穿“百衲衣”。
百衲衣即粪扫衣。按佛教规定,粪扫衣之制有5种:道路弃衣、粪扫处衣、河边弄衣、蚁穿破衣、破碎衣。穿百衲衣是僧人生存的四种方式——“四依住”之一。这四种方式是:穿粪扫衣、常乞食、依树下坐、服陈弃药。佛祖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成佛后,在鹿野苑度了五位比丘为最初的僧团,他们就是依“四依住”生活的。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佛教的发展,绝大多数僧人已不再过这种苦行僧的生活。
耆域在洛阳时留下了许多神奇的故事。
相传,衡阳太守滕永文赴洛阳述职,寄居满水寺。一日忽然得病,双脚因痉挛蜷曲而不能行走,治疗一年不见减轻。这日,他听说有位叫耆域的天竺僧人会治病,就派人请耆域来试试。耆域见到滕永文便说:“你的病很快会好!”即叫人取净水一杯,折柳条一枝,用柳枝蘸水朝滕永文身上浇洒,口中念念有词。如此三次之后,耆域双手握住滕永文的双膝,说:“起!”话音刚落,滕永文便站立起来,行走轻松自如。
滕永文对耆域再三叩谢,交谈中,无意中提起寺里有几十棵思维树,原先枝繁叶茂,高耸参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枝枯叶落,全变成了光杆树。耆域问:“这些树死了多长时间?”滕永文答:“两年多了。”耆域说:“看看去。”耆域走到树前,稍一思索,念起了梵音咒语。念着念着,棵棵树开始从枝头透出嫩芽,继而嫩芽慢慢生长变大,不一会儿,满树已是郁郁葱葱。这一奇观让寺内外僧俗看得目瞪口呆,人们奔走相告,耆域成了神人。
耆域的法术不但对树灵验,而且对人灵验。洛阳城衙尚方署中,有一病人奄奄一息,家人正准备后事,有人请来了耆域。耆域走到病人床前,把应器(佛教语,即钵)放在病人的腹部上,并用白布覆盖,然后闭目念经,好长时间,也不停歇。忽然,屋内充满扑鼻的臭味,大家正四处张望,病人却睁开眼说:“我活了,我活过来了!”耆域让人把覆盖在应器上的白布去掉,只见应器之中有数升类似污水坑中淤泥的污秽之物,臭不可闻。
西晋永嘉年间,天下大乱,洛阳城饱经战火,百姓朝不保夕,流离失所。耆域见此情状,打算离开洛阳,返回天竺。离洛前,崇敬耆域的人和受过耆域帮助的人纷纷表示,要为他设宴送行,耆域都不推辞,一一答应下来,对每位设宴者都说,先到他家。这天,开筵之时,家家都有赴宴的耆域。后来,大家相互夸耀,都说耆域先到他家,甚至争执起来。再对对时间,都是相同时分,大家惊诧莫名,难道耆域有分身术?
耆域动身这天,洛阳众多僧俗前来相送。他们排着长队,簇拥着耆域一直送到城西门外,恋恋不舍。耆域回首,双手合十,便向西而去。他走得缓慢,相送之人却只有几位身强体健者才能勉强跟上。约摸行了三里地,耆域用禅杖当路画了一条横线,说:“就此别过吧!”瞬间,不见了踪影。
后来,有人从长安回来,说是在长安城内的一座寺院里见到了耆域,两人还相互问候,但仔细询问,他见耆域的这天,也正是人们在洛阳送别耆域的这天。再后来,洛阳商人胡湿登讲,他曾在这天的黄昏时分在西域流沙境内见到耆域,两人也相互问候。如此说来,耆域神也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