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奉献的是自己……”九月的歌，唱给最尊敬的老师！今天是教师节，向所有老师说一声：节日快乐！ ——编者

    我的老师

    □宗欣

    我上高中的时候是20世纪70年代后期，家里条件不好，每想起父母的艰辛，我就省吃俭用，尽量不向父母要钱。父母为了给我筹集学费，用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只有努力学习，刻苦用功，以优异的成绩回报辛苦的父母。

    想减轻父母的负担，哪怕只是生活上节约一点点也行。我每个星期回家一趟，总要带够一个星期的粮食回学校，由于长期一日三餐吃馒头就咸菜，导致我营养不良，患上贫血，经常头晕乏力。我的班主任王老师在得知情况，了解我的家庭困难后，就在班上为我募集了十元五角钱，被我拒绝了，我不能让同学用同情的施舍来撕碎我骄傲虚荣的自尊。

    高考前，我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因为天热发了霉，同学张祥看到我吃发了霉的馒头和咸菜，就故意打翻我的碗。情急之下，我顺手推了他一下，谁知他没站稳，头碰到宿舍的床头上，鲜血直流，我顿时傻了眼。

    张祥在医院住了三天，后脑勺缝了三针。他的父亲张伯伯非常气愤，扬言要我赔偿所有的住院费用，承担一切后果，还要学校给我处分。我明白，这个处分将会给我的人生抹上一层阴影。

    然而，让我意料不到的是，暴风雨没有来临，而是张伯伯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虽说表情很严肃，但语气温和了许多：“我知道张祥也有责任，但你打伤人终究不对，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们家张祥学习成绩不太好，你以后必须住在我们家，负责辅导张祥的学习，一直到高考结束；二、赔偿医药费并准备接受学校的处分。”

    残酷的现实让我别无选择。

    一开始，我拒绝在张祥家吃饭，但张伯伯总是拿这件事“威胁”我，我只好在他们家吃住下去。由于他们家的伙食很丰盛，我的贫血症状有了好转，而张祥的学习成绩也有了明显提高。

    高考结束后，张祥和我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张伯伯非常高兴，在酒店庆贺时，张伯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感谢你对张祥的帮助……”而我更感谢张伯伯一家对我的照顾和关怀，张伯伯则指着旁边的王老师告诉我：“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是王老师要求学校免除对你的处分的，并帮你垫付了医药费，然后他又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其实，是王老师在帮助你和我们家张祥啊。王老师说你的自尊心很强，他这样做的目的，既可以保护你的自尊，也可以让你在帮助同学的同时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我眼含热泪，走到王老师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生姓王

    □姚秦川

    上小学时，记忆最深的是一名叫王文轩的老师。他常常穿一件蓝色的长袍，长袍上总是沾着或白或红的粉笔灰，看起来就像点缀在蓝天上的朵朵云彩，让人过目难忘。

    让我好奇的是，王老师并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让学生们喊他“老师”。从一开始，他就固执地让我们称呼他为“先生”。对于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们来说，只要老师高兴，喊什么都没有太大区别。所以，经常上课铃一响，别的班里总会整齐划一地喊着“老师好”，只有我们班在高喊“先生好”，听起来不免让人觉得特别。

    那时，我们最大的乐子是听王先生讲故事。上作文课，每节四十五分钟的课，前二十分钟，王先生总会讲一个精彩的小故事，有时是《聊斋志异》，有时是《水浒传》，从不重复。王先生讲起故事来，总是一波三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会“甩包袱”，我们常常被他精彩的故事吸引得一惊三叹。

    故事讲完后，剩余的二十五分钟，王先生则让我们就刚才他讲的故事，写上一篇三百字的“听后感”。“想写什么写什么！”这是王先生在作文课上经常说的一句话。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分钟，但全班同学竟然都能按时完成“命题作文”。

    我的第一篇作文被王先生当成范文来读，是在上半学期快要结束时。当时，王先生让我们每人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最亲近的人》。我冥思苦想，写了篇《仗义的表哥》交了上去。没想到，王先生竟然表扬我，说全班同学里，只有我没有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而且文章活泼生动。作文本发下来后，我发现王先生给我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甲”字，让我着实开心了一整天。

    在王先生的眼里，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优点，他也从不当面批评学生。如果有哪位同学犯了错，王先生的做法很简单，就是让该同学背诵唐诗一首。对于王先生这样“温和的惩罚”，我们常常叫苦连天。唐诗不但难读，而且拗口，我们常常被一首要背诵的唐诗折磨得眼泪汪汪。尝试了这种痛苦不堪的“惩罚”后，同学们都变得听话和好学起来。

    由于父母的工作流动性大，我只在那所小学呆了一年，我在王先生的班里只上了短短一年的课。第二年开学后，我又转学到了另一所小学。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今年回老家时，忽听说王先生于年前患病离开了我们。虽然当时我和先生相处时间不长，但那个穿着长袍、总是出口成章的王先生，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是那样亲切和庄重。

    师之喻

    □杨雷

    常有人说，老师是蜡烛，是园丁，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我看来，老师不是蜡烛，不是园丁，也不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

    老师不是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固然可敬，但并不可取，须知照亮别人并不一定要以燃烧自己为代价，况且蜡烛毕竟是蜡烛，不是太阳，就算燃烧一生，又能照亮多少学生。

    老师不是园丁，阳光雨露般的细心呵护并不是教育的全部，教育需要的不仅有关怀，还有放手，让该萌芽的萌芽、该盛开的盛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教育者也应该成为一朵渴望盛开的花、一株渴望萌芽的草，和受教育者一起享受阳光、承受风雨，经历人生的洗礼，绽开怒放的生命。只有这样，你才能够真正明白花朵们要的是什么，那是一种从内心开始的成长。

    老师不是灵魂的工程师。塑造灵魂，是上帝也无法完成的任务。老师所能做的只是引导孩子，让他们爱上真理，爱上正义，爱上真、善、美，就像爱他们自己的生命一样。用爱教会爱，用心交换心，用生命感受生命，让灵魂舒展、让生命张扬。

    康德说，世界上最让我们震撼的是头顶的灿烂星空和我们内心的道德准则。老师不是道德的化身，范跑跑也并非十恶不赦，他只不过是个卑微怯懦的寻常人罢了，我们无须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真正的师之大者，应该是明知完美之遥不可及却仍然力求完美的跋涉者，像逐日的夸父，一生的脚步都在路上，心却在天上。如果非要给老师一个比喻，我认为，老师应该是一颗星，不能照亮你的前程，却始终给你以方向。人生的旅途，太远太长，没有人带你去远方，只有星星永远在你的前方为你把希望点亮。老师应该是普罗米修斯手中遗落的那一粒火种，用思想的光点燃你生命的火。老师应该是摆渡的舟子，在逝者如斯的时间河流上，将时光摆渡，让青春起航。迎来送往间，老去的是时光，不老的是希望。

    师爱，在传承……

    □林敏

    一日在街头行走，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老师！您也在这个地方住呀？”回头，看到一位文静秀丽、衣着得体的女孩子，脸上盛满盈盈的笑意望着我。在记忆库中拼命搜索，却没有任何答案。女孩大概看出了我的茫然，连忙自我介绍。经她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她是我在山区支教时所带的毕业班中成绩最优秀的女生。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点高中。本以为她的家长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但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坚决不让她去学校报到，这使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初中毕业那年，我也同这个女孩一样，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也是因为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坚决勒令我退学。我的班主任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夜赶到我家，劝说我的母亲。我曾几次听到王老师痛心疾首地劝我的母亲：“如果你现在让孩子中断学业，你女儿的前途就全给毁了……”

    正因为有了王老师的相劝，才让母亲有了勒紧裤腰带也要供我上大学的决心，我才得以完成学业。正是有了跟女孩相同的遭遇，才促使我连夜到这个女孩的家中，像当年王老师说服我母亲那样，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直到她父母答应，我才放心地离开……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看着面前说话文雅、容貌靓丽的女孩，跟我记忆中的那个土里土气的女孩相比，真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女孩一个劲地感谢我当年做通了她父母的工作，她才得以上完高中，再上大学。如今她在一所重点中学当老师，每当她看到因家境困难辍学的学生，也会像我当年那样，去学生的家里做工作，她说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报答我当年对她在困境中的支持。告别时，女孩握住我的手再三感谢，感谢我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我不知道当年劝说我母亲的那位王老师，是不是从他老师那里得到过如此对待，所以才那般苦口婆心地做我母亲的工作，而我则是从他的身上，把这种师爱传承给了我的学生，我的这位学生，又把这份爱延续到她学生的身上。师爱，也许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来的吧！

    作家笔下的老师

    □刘丽华

    “学高为师，德高为范。”作家笔下的一个个鲜活的老师，都是学高、德高者，正因为他们为师为范，才成就了一个个大师级的作家。

    刘绍棠的《师恩难忘》里的田老师，教四个年级，学校设在一座庙内，就他一个老师，十七岁就开始教书，口才、文笔都很好。他教国语（即语文）时，每讲一课，都要编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我在田老师那里学习四年，听了上千个故事，如春雨点点，滋润着我”。

    如何引人入胜？文中讲了一对母子在路边的亭子里歇脚，孩子见花开茂盛，想折，妈妈说：“你折一枝，他折一枝，后边歇脚的人就看不到花儿了。”后来这里成了一座花园。看，多会教书育人的田老师啊。

    梁晓声在《我和橘皮的往事》里，说他去校办工厂参加义务劳动，听指派干活的师傅说橘皮有平喘的功效，他就“往兜里偷偷揣了几片干橘皮”带回家，给被支气管哮喘折磨得喘作一团的母亲泡水喝，后来被同学告了，他立刻成了闻名全校的贼。

    直到班主任老师——一位清瘦严厉、戴黑边近视镜的中年女教师，休完产假来上第一堂课时，察觉出他的异常处境，即“放学后她把我叫到了僻静处，而不是教员室里，问我究竟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我哇的一声哭了……第二天，她在上课之前说：‘首先我要讲讲梁绍生（我当年的本名）和橘皮的事。他不是小偷、不是贼。是我叮嘱他在义务劳动时，别忘了为老师带一点儿橘皮。老师需要橘皮掺进别的中药治病。你们如果再认为他是小偷、是贼，那么也把老师看成是小偷、是贼了……’第三天，当全校同学做课间操时，大喇叭里传出了她的声音，说的就是她在课堂上所说的那番话……从此我又是同学的同学、学校的学生，而不再是小偷、不再是贼了。从此我不想死了……”这就是最称职的人民教师，能及时扭转一个孩子的恶劣处境，给他一条生路，真正做到了“以关爱学生为荣，以漠视学生为耻”。

    莫言的《我的老师》一文说到体育老师王召聪，在他“最臭”的时候帮他说好话，他为说过一句“学校像牢狱，老师像奴隶主，学生像奴隶”便成了“思想反动，道德败坏”的坏学生，付出的代价是学校给了警告处分。

    后来，他帮老师生炉子、喂兔子，帮老贫农挑水，不管怎么努力，在校领导看来都是“伪装进步”。直到“那天中午，我穿着木拖鞋到了教室门前，看到同学们已睡着了，我便本能地将拖鞋提在手里，赤脚进了教室。这情景被王老师看在眼里，他悄悄地问我进教室时为什么要把拖鞋脱下来。我说怕把同学们惊醒……事后，我听人说，王老师在全校老师的办公会上，特别把这件事提出来，说我其实是个品质很好的学生”。王老师是一个从一件小事就可发现“一个坏孩子”内心深处善良的好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