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在淘宝上买了一堆国货:宫灯杏仁蜜、友谊雪花膏、皇后牌珍珠玉脂霜、蛤蜊油、谢馥春的鸭蛋粉。这个鸭蛋粉是桂花香的,我用来放在衣柜里熏衣,自觉熏出的衣服有着民国时的脂粉味,可我总觉不足,还少了些什么,这才想起这种香粉,最适合的衣物是旗袍了。
我的体重在100斤之前时,曾在苏州订做过两身旗袍,自从体重飙升到110斤之后,这两件旗袍就在衣橱中沉寂了。据说,体重超过100斤以上的女子,挑剔的旗袍师傅都不想接单,因为超过100斤以上的女子,很难穿出旗袍的窈窕感,但太瘦也不行,旗袍比旗袍师傅更挑剔人,太瘦了撑不起旗袍的形,太过丰满会破坏了旗袍的韵,只有不胖不瘦,身材比例适中的女子才能穿出旗袍的美感。
王家卫曾说,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就像是一个梦,而这个梦里,充斥着旗袍的影子。
记得第一次穿旗袍时的不安,它太美了,短款月牙白,就像是一个梦,突然想起老舍笔下的月牙儿。我不安地走在街道上,迎来许多目光,因为拘谨,看不出是褒是贬,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走错了路。穿旗袍的女子,不该走在这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应该走在安静的、浓荫蔽日的小路上,没有这么多人,没有这么多诧异的目光。
那旗袍,只是鼓起勇气穿了一次就收进了衣橱里,另一件,杏黄色带着大朵的刺绣,我从没穿出门过,收在衣橱里,有时将它铺在床上欣赏一番,然后再收进衣橱里,心中为旗袍的命运叹息:生不逢时!
姥姥见过我订制的旗袍,啧啧称赞,姥姥说她从做小姑娘时就开始穿旗袍,不过没有这么美,在小店定做的很家常的蓝旗袍,从量体、裁剪、缝纫、贴边、盘纽、滚边,一点都不马虎的。姥姥满眼沉醉,她的眼神在她的记忆里触摸着,而我突然明白,其实我们是永远无法和过去的时代去会面的。比如那时的旗袍,因为无从体会,所以无从追忆,因为无从追忆,所以我们的感触不是真实的,它存在于想象里,它是历史的烟霞,无法具体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