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风起，有报道说十万游客赏香山红叶，导致拥堵。我从未登过香山，对大名鼎鼎的香山红叶，就像古代的落魄书生对出名的才女，只敢仰慕却无亲近之缘。想来十万人堵在香山，再美的红叶也会打折扣。

    我心里的红叶不是这样的。

    在我还没欣赏过真实的红叶时，曾在无意间读到关于红叶的美丽传说：相传唐僖宗时，书生于佑在宫墙外的御沟水面上拾得一片红叶，上有题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他赞叹诗句的清新，思慕写诗的宫女，于是也在一片红叶上题诗：“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从御沟上游把红叶漂入宫中。后来，宫中放出一批宫女，有人把宫女中的韩氏介绍给于佑为妻，洞房花烛之夜，他们惊喜地发现，双方各自所珍藏的红叶，正是对方投入御沟流水中的。红叶是他们的良媒。

    这则美丽的传说被记载在唐代的《云溪友议》里，虽古人写书向来注重诗意，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一千多年前，一片红叶曾被题上优美哀怨的诗句，成就过一段好姻缘。

    不知道十万香山游客，其中是否有人还有题诗的情怀？恐怕就算有人想起来写字，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间，也只能写下“到此一游”吧？

    相隔千年，红叶题诗，是一个美丽的传奇。

    元代的马致远也写过关于红叶的曲子，但他不是写在叶子上，而是写在一支曲子里：“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其实，红叶烧来煮酒，自然不如枯枝黄叶烧得旺，可是马致远用在小令里，自成诗家情境，读来韵味无穷。

    唐人杜牧诗中的红叶，至今仍红艳在小学生的课本里。“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吟哦过它，千万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孩子用稚嫩的嗓音背诵过它，那如火的红叶，给人多少绮丽的想象。

    洛阳城里见秋风。今天的隋唐城遗址植物园里，有一大片红叶林。周日过去走走，可能是时间还早的关系吧，枫叶只是暗红。有人说，枫叶要经过霜打才会呈现艳红的颜色呢。等到红叶如火，那一树树燃烧的火焰，是一大片春花的前世还是来生呢？

    秋风长，红叶香，不叹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