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景网供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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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面塑艺人从街头小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常光顾的吹糖人的小摊。
见多了街头的饮食文化,走进庙会,台湾雪梨汤、山西一根面、新疆烤肉、长沙臭豆腐这些带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居然没能吸引住我们。
我捧着相机,跟着先生转来转去,镜头最后锁定在一名身穿绿衣的妇女身上。
这是一名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早春的风,“染”红了她的面颊,粗壮的腰身、粗糙的皮肤、朴实憨厚的五官。吸引住我的,是她手上正捏着的面塑。
只见她左手拿着揉成长方形的彩色面团,右手持着一个小巧的扁拨子,一番搓、捏、压、抹、雕刻之后,一个头戴金箍、手持金箍棒、金鸡独立的孙悟空出现在她手中。好熟悉的面塑艺术啊。
记忆中,读小学时,校门口就有一名会捏面人的大叔,也常捏出这样握着金箍棒、威风凛凛的孙悟空。放学时,捏面人的大叔摊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小孩儿,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叔三下两下就捏出一只啃骨头的小狗,或捏出一个伏地睡懒觉的小猫,甚至还能捏出手持佛珠的唐僧和扛着九齿钉耙、憨态可掬的猪八戒!几乎所有我们小孩子能想到的人物和动物,那个大叔都能捏得出。回到家,我就缠着妈妈要面团,一团面被我揉得脏兮兮的,仍难捏出个模样,这才知道,有些技术,没人教,可能你永远也悟不出个道道来。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面塑艺人从街头小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常光顾的吹糖人的小摊。
成年后,市场上有了橡皮泥,想起幼时捏面人的趣事,忍不住买回几盒过过瘾,香香软软的,色彩也丰富,却仍难以捏出个像样的面人来。偶尔,和孩子一起捏几个四不像的小动物,不由得又想起小时候在校门口捏面人的手艺人……
如今,仿佛从城市“蒸发”了的面塑又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我兴奋呢?拍了几张特写之后,我放下相机细细欣赏插在木框上的成品面塑:盘曲的“龙”、吐芯子的“蛇”、娇艳的“古代仕女”,甚至还有两盘“牡丹花”和几枝“玫瑰花”……
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过,眼神从面玫瑰上飘过,落在不远处出售鲜花的摊位上,男孩子搂着女孩子走过去,然后买了一枝玫瑰花。
我有些失落,看来,捏面人这种古老的艺术,已难以吸引现在的小青年了。但捏面人的大姐并不在意,她抬头往对面张望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来揪过一团大红色的面团,飞快地揉捏起来。几分钟过后,一枝红玫瑰出现在我面前。
“多少钱?”我问她。
她伸出手指:“六元。”我“哦”了一声,心里暗暗吃惊:“要知道,对面一碗云南过桥米线或一碗山西面都卖到十元。”
她好像误会了,以为我的惊诧是嫌贵,赶紧说:五元吧。爱人从包里取了钱递过去。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再给她补一点钱?再一想,我主动多给几块,会不会被旁人笑成傻子,或者让她觉得尴尬?遂压下想解释一番的念头。
我把相机递给先生,弯下腰来轻轻问捏面人的大姐:“能和您合一张影吗?”她一愣,随即笑着放下手里的面团站起来,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靠近了我。
临走,我问她:“你捏得真好,怎么学的呢?”
她自豪地挺直了胸膛:“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