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里,有一个绿色的节日——3月12日植树节。此时,春光明媚,草木萌发,最宜植树。种下一棵树,也就种下了梦想、希望。梦想有开花的时候,希望有结果的一天,此去经年,树便会把沉甸甸的果实,悬挂在生活的枝头。
——编者
树木礼赞
一棵树的灵魂
□路来森
望着一棵树,我常常会无端地猜想:一棵树,会不会也像人一样,有它的灵魂呢?如果有,一棵树的灵魂,该是一种怎样的灵魂呢?
我们知道,一棵树生长的地方,它是无从选择的。你把它栽到哪儿,它就生长在哪儿,不择地而生,似乎是它命中注定的。土地肥沃,它就生长得高大些;土地贫瘠,它可能生长得羸弱些,不过,它总能长成一棵茂盛的树。
我曾见到一棵树,它就生长在陡峭的悬崖边,卷曲的根,顽强地扎进岩石的缝隙中,一些根,还裸露着,在风吹雨打中,堆积出累累的疤痕;树身紧紧地贴在岩壁上,树干扭曲着,看得出成长过程中的艰辛。可这棵树,依然活下来了,并且形成了一道让人敬仰的风景线,给人传递出一种无可阻挡的生命力量。
所有的树,都是一样的,已经栽下了,它就会生根,发芽,枝叶伸展,摇曳生姿。
于是,每一棵树,都成了一道风景线。春天,萌发一片绿意,在绿意中,给人展示一分春天的明媚;夏天,遮下一片绿荫,行路之人,或者劳作辛苦了的人,就可以在绿荫下乘凉,让身体和精神,得以休憩;秋天,飞起一树金黄的“蝴蝶”,诱发人对生命成熟的沉思;冬天,则迎寒挺立出一分倔强,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坚强。
有一些树,还能开花、结果。
树上花开的时候,它的任何一种花色,都会给人世间增加一分色彩,人世间,就变得更加美丽;花开,就有花香,就会引来蜜蜂,引来蝴蝶,人们不仅能看到生命的美丽,也许,还能享受到蜜蜂酿成的甜甜的蜂蜜。树结出的果子,就更不用说了,那样的丰富,人类的生活,也因果实的甘甜而更加甜蜜。
一棵树一棵树地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片森林。
一片森林的作用有多大啊?它能够形成匝地绿荫,为鸟儿、虫儿提供生命的天堂;它能够遮挡风沙,避免土地的沙漠化;它能够净化周围的空气;它甚至能够改变周围的生态环境,让人类的生活更加美好。
人,是会死亡的;树,也是会死亡的。可我觉得,一棵树的死亡,就是一朵花的盛放。
一棵树,不管是自然死亡,还是被锯倒,都有它丰富的去处。那些粗大的主干,可以做栋梁,撑起屋厦,屹立多年不倒,在烟熏火燎中,惯看人间秋月,就通了人性,就成了历史的一个段落。另一些枝干,可以做成家具,或者其他一些有用的东西。那些家具,或柜或箱或椅或床,岁月历久,浸润漫散,在打磨,在上光,有着主人的体温,收藏下主人的抚摸,记忆下主人的喜怒哀乐,于是,一棵树就把自己变成了一片片温情,变成了一段段记忆,变成了一种相对的永恒。
最差,一棵树,还可以做柴烧,成为一种能量,或者成为一种温暖。变成灰,也成了土地的肥料。所以说,一棵树的死亡,实则是自己生命的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如此看来,一棵树的灵魂是什么,似乎就很明确了。一棵树的灵魂,就是无私的奉献。
言传意会
树也会痛的
□梁凌
夜,不算太冷,月亮爬上了树梢。天空有微弱的星光,星光下有繁华的人间,人间有芸芸众生。我和建,是众生中的两粒,这两粒,此刻正游荡在一个公园里,并为自己的弱小而无限纠结。
让我们纠结的,是那两个孩子。
看到他们时,他们正玩得疯。一个坐在树杈上,两手抓着树枝,屁股一颠一颠——他把树当作了马。另一个则像长臂猿似的吊着,小树随着他忽上忽下,惊涛骇浪。他们的奶奶,在一边做拉拉队员,笑逐颜开道:“乖乖真棒!”孩子晃得更起劲了。
夜色中,我看得心惊肉跳,我怕那树会咔嚓一声从中折断。但它竟然没有断,它似乎已习惯了这种摧残。
痛苦的呼喊从树枝里发出,在风里震荡,我听得见,建也听得见。他说,好可怜的树!
我想,我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便鼓足勇气喊:“嗨——”孩子没有听见,他们的奶奶,瞟了我一眼。
建拉我一下,不让我开口,怕我惹祸。我只得噤声。
建小声说:“别多管闲事!”
我也在心里说:“是的,别惹是生非!”
夜色那么美,远处有欢快的乐声和人们的笑声,我也明白,我们,是来享受夜之旖旎的。
可我终究是纠结了,那两个孩子还小,我想告诉他们,树是很痛的。
建拉我走,我脚下却像生了根。我想起公园那边,也有一棵这样的树,我在白天看过它,它的树干,已变得光溜溜的,许多老人伸长了手臂,把自己挂在上面荡。我也曾因干涉不了他们而无限痛苦。
今夜,我却要为树说两句话,为什么呢?也许我潜意识里认为,孩子还小,前面的路上,还有数不清的树,为了那些树,我总该叫他们懂得树之痛。
于是,我对那两个孩子喊:“喂,小朋友。”建使劲拉我,想制止我,我不理。两个孩子停下来看着我,他们的奶奶,也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小朋友,小树很痛,你们知道吗?”孩子先是不动,也不说话,只盯着我看。后来,那个大点的孩子问:“阿姨,树真的会痛吗?”我说:“会的,树跟你一样,有胳膊,有腰,有脚,而你现在,正坐在它的胳膊上,它的胳膊很痛,我听到它痛得哭了!”孩子一下子跳下来。
他们的奶奶,却有些不满,生气地瞪着我看。于是,我又对她说:“树枝那么细,小心孩子!”
建听我这么说,松开了拉我的手,我听到他长出一口气。他知道,一场纠纷,是不会发生了。
果然,老人笑着说:“没事的,这是棵桃树,柔软得很,不会断的。”
她虽然这样说,却把坐在树枝上的孩子抱了下来,说:“宝贝儿,咱们玩捉迷藏好吗?”
我和建都笑了。
树又回归了平静,我细看才知道,它原来是棵桃树。不管它是什么树,种下它就要心疼它——虽然它,不说话。
我爱我家
幸福树
□雷媛媛
那是个繁花似锦的春日,我与老公的爱情修成正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我随老公回乡办婚礼,婚礼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公公拿来两棵小树苗,让我们去栽。公公说:“娶媳妇儿是大喜事,栽下两棵小树当个纪念!”以为娶妻栽树是乡间风俗,我学着老公的样子,卖力地挖坑,小心翼翼地把树苗放在坑里,认真地培土、浇水。看着小树稚嫩的枝丫含笑舞春风,我心里默默祝愿:“希望我们的幸福,能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
后来才知道,乡间并无娶妻栽树的风俗,只因公公一生爱树,每年春天他都要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的空地上栽树。而且他喜欢给小树起名字。“这棵树是为儿子考上大学栽的,就叫状元树吧”“这棵树是为女儿找到婆家栽的,就叫女儿红吧”“这棵树是为小外孙出生栽的,就跟小外孙用一个名字,叫小树吧”……在公公心里,那些树木就如他的亲人一般。树木生长得葱茏,他的亲人就会幸福平安。
后来每次随老公回乡,我总要看看我们亲手栽下的小树。看着小树扎根地下蓬勃生长,我觉得那就是我们的婚姻之树,在日益挺拔茂盛。
儿子出生后,应公婆的要求,我们回乡下为儿子摆满月酒。公公喜滋滋地指着门口一颗小树苗说:“接到你们在医院打来的电话,我就栽下了那棵壮实的小树。我孙子的小名我想好了,就叫林林吧……”从那以后,老家门口那棵叫林林的小树,也常常让我牵肠挂肚。
经过几年的辛苦打拼,我和老公终于在城里买了房子。搬进新家的第一天,老公感慨不已:“想不到我真的能在城里安家,心里虽然高兴,可还是想念乡下的老家。咱回趟乡下吧,我想在院子里栽棵树……”我陪着老公回乡下,帮着他在院子里栽树。树栽好了,老公学着公公的样子说:“这棵树是为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栽的,就叫安家树吧!”
后来,我和老公也养成了栽树的习惯。每年春暖花开,我们都要回乡下栽树。“这棵树是为儿子上幼儿园栽的,就叫启蒙树吧”“这棵树是为升职栽的,就叫青云树吧”“这棵树是为我们买的新车栽的,就叫环保树吧”……其实,所有的树木,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幸福树。
在纷繁喧嚣的生活里,幸福往往是一种倏忽即逝的感觉,而用栽树的方式见证幸福,幸福就会落地生根蓬勃生长!
开心生活
和女儿一起植树
□刘亚华
周末,带孩子回乡下母亲家,正赶上集市上卖果树,有桃、梨、樱桃、葡萄等,品种繁多。早就听母亲说,院子里空落落的,种点东西就好。种啥呢?当时我建议种桂花,满院的桂花多香啊,但后来看到这些果树,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就种果树吧!秋天的院子,要是各种果子挂满了树,那该是一番美好的丰收景象啊。即使看着,也赏心悦目。
我毫不犹豫地将中意的果树每种买了两株,总共12棵,花了50元。抱着树苗回家,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这么多果树,即使有些树不成活,果子也足够孩子们吃的了。母亲说,先放着,等我有空来栽吧。我说,还是我来吧,我要带着孩子去种树。
女儿听说我要去种树,兴奋得不得了,跟在我后面,唧唧喳喳个不停。我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在母亲的指点下,开始种树。为了让女儿了解种树的过程,我和她分了工,我负责挖坑、培土,她负责扶苗、淋水。女儿边做事,边问我:“妈妈,什么时候会结果子啊?”我说两三年吧,到时你就可以自己爬上树去摘。女儿舔舔嘴唇:“我最喜欢吃樱桃了,妈妈,樱桃红红的,颜色真好看。”那美味的果子,仿佛就在眼前似的,女儿干得更卖力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将全部果树栽好了,虽然女儿满身是泥,也累得满头大汗,但她笑得很开心。回家后,她爱上和外婆通电话了,不仅在电话里询问小树长势如何,浇水没有,而且学着我们的样子,对老人嘘寒问暖,逗得老人很是开心。
她在作文里写道:春天正是种树天,星期天,妈妈带着我去乡下种了果树,有桃、梨,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樱桃,看到那些小树,我希望小树快快长大,结出甜甜的果实。妈妈坚持要带我种树,我后来知道了她的良苦用心,她是想让我知道,只有播种才能收获,也让我明白,劳动是光荣的,也是快乐的。我也是爸爸妈妈心中的小树,我会努力,茁壮成长,成为他们的骄傲。
女儿的作文,看得我眼里泛着泪花。我的眼睛,也仿佛看见,我心中的小树,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果实飘香。
知多一点
古代文人爱植树
□马从春
我国古代虽然没有植树节,但是有爱树植树的传统,特别是古代的一些文人雅士,纵情流连于山水田园之间,对于植树造林颇为热爱。
东晋诗人陶渊明归隐田园后,喜爱种树。“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诗人从冗繁的官场事务中走出,在如诗如画的田园间得以解脱,乡居遍植柳树,寄情于如此优美的自然风光中,好不畅快!“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他自号“五柳先生”,可见其对柳树的喜爱。
无独有偶,唐代著名文学家柳宗元与柳有着不解之缘。他不但姓柳,而且在柳州做了刺史,又带领当地群众广栽柳树,还为此在《种柳戏题》诗中写道:“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说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地方父母官,他并不是因为一时兴起爱柳而植柳,而是为了造福当地一方百姓,真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大诗人杜甫也爱植树种花。杜甫的诗歌被称作“诗史”,他长期生活在人民群众之中,对下层百姓的辛苦生活深有体会,自己也常常参加劳动。“草堂少花今欲栽,不问绿李与黄梅。石笋街中却归去,果园坊里为求来。”在这首《诸徐卿觅果栽》中,诗人于安史之乱后赶来成都筑造草堂,为了改善居住环境而四处寻找苗木。苗木得来,他亲自栽种,除草,修剪,一段时间之后,“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草堂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宋代才子苏轼可谓植树达人。“我昔少年日,种树满东岗,初移一寸土,琐细如稻种。”从这首《戏作种树》中,可以看出东坡居士极爱种树,那“满东岗”的树,应该有上千棵吧,春天来临之时,满眼郁郁葱葱,令人何等赏心悦目!“去年东坡拾瓦砾,自种黄桑三百尺”,他在黄州时,更是在当地种了很多树木,是名副其实的植树达人。
古代文人喜爱植树,陶醉于田园风光之中,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从中觅得诗意的愉悦,不仅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佳作名篇,而且对于我们今天的植树造林也有积极的教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