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秋天,燕京大学发生了一件怪事:自己的学生不在学校好好吃饭,老往对门的清华大学跑,而京城的车夫也发现这一段时间往城外清华大学跑的人特别多,清华大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吸引人呢?也许有人会说,这一年清华大学不是成立了国学研究院吗?那些人大概都是去听大师上课了吧?
答案是:否。
慕名到清华大学来的人慕的不是大师的名,而是慕饭店“小桥食社”的名,他们是来吃饭的!这个小饭店这样火,与其创办人赵元任夫人杨步伟不无关系。
杨步伟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一个以奇妙方式把各式各样的民国大人物串联起来的人。她的祖父杨仁山是金陵刻经处的创办人,谭嗣同、张勋等人都是其门生;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是她父亲的把兄弟和曾经的下属,杨步伟小时候,黎元洪在杨家住,经常被杨步伟捉弄——被窝里时不时会发现她放的大冰疙瘩……这个单子如果一直列下去,就是一部民国史。言归正传,接着说杨步伟在清华园做的“好事”。
杨步伟在《一个女人的自传》中记录道:
清华本校里有两间大厨房,到轮流请客时,总是那几样菜,所以我们最怕人家请吃饭,自己家厨子也不好用,几天元任就觉得厌了……我就又来出主意了,和几个太太商量,我们何不共请几个好厨子——做点心的,做菜的,我们还可以教他们做各省不同的菜和点心,这样岂不有很多不同的东西来吃,家里又省了用厨子的麻烦,价钱除了本钱以外只加出三间小屋的租钱和厨子的工钱就是了,轮流托一位太太管,大家都赞成。
但是一起了头,就人多主意多了……大家一点不一致,我知道又找了麻烦,便提议我先拿出四百块钱来做,好的话再扩充,不好就算玩玩好了。到北平找了三个五芳斋的厨子,一个做菜的,一个做麻糕的,一个做汤包和点心的,要了学校大门外小桥过去的三间小屋子起头修理,不过只做一个公共的厨房而已。岂知被学生知道了,不知写了多少信要求来吃,而那些亲自来要求的,一天给大门都要跑破了。我说学校里的规矩,学生都归学校包饭,不能出来吃的……而赵先生在评议会,不能破这个规矩。他们说他们自己请求学校当局去,我想一定不准的,我何不做个空头人情呢,就回他们:“若是学校准我就答应,可是包饭的人数不能超过三十人。”没有料到开评议会时,他们真去请愿了,校长和评议会的人一口答应,并且对元任说:“你太太要开馆子了!”元任气得不得了,跑回来和我大闹,说我:“坐在家里不耐烦,又来出花样!快快停止,不然不知要多少麻烦来。”我说不要你多事麻烦,全归我,你有好菜吃就是了……
杨步伟本来是个有名的西医大夫,但从此和烹饪有了不解之缘,后来到了美国,竟写了一本《中国食谱》。杨步伟不过是写着玩玩,没想到连续重印了几十次。菜谱的畅销让她在丈夫面前有了永远的玩笑话题:丈夫赵元任写了几十本书,但加起来也没有她一本书卖得多。
(摘自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