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景网供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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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妈都上了年纪,且身体都不好,特别是爹,脑出血后遗症日趋严重,他虽头脑清醒,但心理负担很重。
上周四,小弟打来电话,由媳妇接听,小弟说,回去看爹,爹又哭了,意思是想到养老院去住。
媳妇听后赶紧给大妹打电话询问情况,大妹那边也是掉泪,不清楚自己哪点做得不好。
晚上,媳妇和我郑重地说起这件事。媳妇讲,大妹最不容易,也最苦:爹出院后,在她那儿养着,爹吃喝拉撒都得伺候着;妈每天两针胰岛素也得萦记着,还得听老人的唠叨;孩子才半岁多点,喂奶喂饭得哄着;庄稼活也不能耽搁,在孩子熟睡时还要去地里干活。多亏有个好妹夫,不然,她是真撑不下去。
我听了,连声说是。
明天下午回去看看,征求并尊重爹的意见。媳妇说。
第二天是星期五,上午与同事说起打算送爹进养老院的事,同事坚决反对,并以自己父亲为例进行说明,送到养老院对老人健康非常不利。我听了也很为爹担心,就把电话打给媳妇,并请同事现身说法。媳妇听了,就说,那咱也不送。
下午,要了同学的面包车回家。到了县城,媳妇说,去养老院看看。说罢,我打给小弟问清养老院地址,直接将车开到养老院。院子里老人很多。我们与其中一位老人进行了简单交流,老人很乐观,也很乐意在这里。老人的身体状况与爹相似,但是,乐观的心态,爹却没有。
开车进村的一刹那,天突然昏暗下来。我竟忘了这是难得一遇的日全食。开车到了家门口,天又瞬间大亮。夕阳余晖中,爹端坐在门口太师椅上。这儿是村庄的大路口,在这儿,爹并不寂寞。
我们五天前刚从这儿回城,这会儿又突然回来,爹很意外,也很高兴,朝我们笑笑。我们围坐在他身边,媳妇问:闺女待你不好?爹摇摇头。是怕拖累闺女?爹点点头,眼中突然涌满泪水。
我说,我们孝顺你是应该的,没有拖累这一说。这时妈走了过来,我就对她说,大妹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少嘟囔几句。伺候俺爹,我们兄弟俩在外忙活工作,都指望不住,只能靠大妹一个人。妈听了,老大不愿意,好像有一肚子意见说不完。我也不再吭声。我心想,妈一辈子忍气吞声,到老了,言语倒硬气起来。
媳妇听了我和妈的对话,只是笑笑,仍和爹聊起来:听小弟说,你想去养老院?爹点点头。媳妇就把去养老院的所见所闻跟爹说了一遍。你愿意去,咱就去试试,不行咱随时回来,中不中?
媳妇说到这儿,就转过头对妈说,妈,你是不是对大妹有意见,那去洛阳吧,跟我住,啥时想回来都行。妈说不去。那你去小妹那儿住几天?妈很坚决地说也不去。那你去哪儿?我去小儿子那儿。
这时,爹拉住俺媳妇的手,指着老太太,媳妇明白:“你是让妈住俺那儿?没问题,我们把她接走。”
第二天早饭后,一家人挤进面包车,开进了养老院。爹坐在轮椅上,那位老人朝爹笑了笑,伸了伸大拇指,还吐字不清地大声招呼,又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过来,拉了拉爹的手。媳妇和大妹去交了八百元医疗押金和第一个月的七百元养老费用。这个费用相当于媳妇两个月的工资。这次的费用,由我们交了,如果爹愿意住下去,每月的费用从爹的退休金中扣除。媳妇对大妹说。
交完费用,我们又回到爹的跟前,媳妇问爹,真愿意在这儿住几天?爹点点头。媳妇说,不想住,我们随时接你回去。又转身向小弟交代,每天记住过来帮爹锻炼一下身体。
我们离开时,爹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泪珠挂在眼角下方。我不知道这泪水为什么而流,为谁而流。
时过多日,在写这篇家事时,我在想,爹送我上了大学,我毕业后当了老师、进了机关,娶了城里媳妇,但对孝心的表达,我有时不如媳妇那么体贴。我对家人的话也不是很多,爹妈对媳妇的期待远胜过我本人。这几天回到家,看到媳妇与妈相处融洽,其乐融融,我的直接感受是,有媳妇在,是爹妈老年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