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医院，阿尔茨海默病治疗专区。

    一对老夫妻，自走廊那边踯躅而来。看上去，年龄均已60开外。妻子头发花白，紫上衣，黑裤子，左手拎一个纸袋，走得略微靠前，左手向后伸，牵着丈夫的右手。丈夫头发只剩薄薄的几缕，走路身子微晃，目光有些发直，与他人视线相遇时，又仿佛增添了一丝胆怯。

    诊室外的长椅上，他们坐了下去。妻子掏出手绢，在丈夫额头上轻轻擦了两下。“我们这是在哪儿呀？”丈夫问，声调挺高。“医院。”妻子看看四周，轻声回答。

    “我们这是在哪儿呀？”丈夫又在发问，声调依然挺高。

    “医院。”妻子顾不得揩去额头上的汗珠，答话时，声音比刚才更低。

    “哦。”丈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环视四周，脸上满是疑惑。他连连摇头，身子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轻轻掠过走廊。丈夫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媳妇……”“怎么了，老公？”妻子急切问他，伸出另一只手，也去抓紧丈夫的手。

    “我，我想告诉你……”丈夫把妻子的手攥得更紧，嘴上却开始支吾，好像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妻子面露焦急，却并不催问，只是紧盯着丈夫的脸。

    坐在一旁，我也不禁竖起耳朵，想听听老人究竟会说什么。“我……”丈夫把手轻轻松开，“媳妇，对不起。”“说什么呢？”妻子长舒一口气，低声嗔怪。可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有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