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记载,陶潜(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担任过荆州刺史,造船时把木屑收藏起来,下雪后用来铺地;把竹头收集起来,组装战船时做钉子。在士族竞豪奢的时代,这样节俭尤其难得。怪不得陶潜很为自己的曾祖父感到自豪。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节俭之美,人所共知。王国维说,做学问有三重境界,节俭也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常于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
过去,饭粒掉到桌上要捡起来,吃掉。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接力棒似的往下传。老人们常讲,钱币是圆的,容易滚走,钞票是纸做的,容易刮走,所以“平时省一省,将来不受穷”。
台湾女作家琦君在散文《髻》中,写母亲很少洗头发。在她接受的观念中,一个人生前造了多少脏水,到阴间要全部喝下。因此要尽量少洗头,不能活着享福,死后受罪。为了不可知的未来,她那一代人俭到了吝啬的地步。
这重境界的“俭”是鸟,畏惧之绳一旦松开,“俭”也许就飞走了。
第二重境界: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陶侃少时家贫,身为一州之长之后,不忘百姓辛苦,清廉节俭,为政不扰民。作为领导,无疑这应是首要一条。
如今,很多人在外吃饭不摆阔,餐桌不剩菜,“光盘行动”渐渐成为风尚。他们并不是怕自己将来会穷得吃不上饭,更多的是想到农民艰辛,土地减少,资源紧缺,浪费可耻。在心中的天平上,社会责任比金钱更有分量。
这重境界的“俭”是树,不论身处何地,都洒下一片绿荫。
第三重境界:一粥一饭不轻弃,半丝半缕尽其材。
真正对佛学有研究的高僧大德,他们已悟透生死,既不求来世荣华,也不惧贫寒病苦。他们节俭是因为尊重万物。即使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照样用而有度,不肯浪费。
李嘉诚一件西装穿七八年,皮鞋坏了,补一补照样穿。宴会时盘中留两片西红柿,他和助手一起吃掉。在他看来,即使是不起眼的小物件,也不能因浪费而抹杀了它存在的意义。
这种境界的“俭”是日月,有无赞扬,都按其本性散发光辉。
一个人能挣到钱,也许可以证明其勤劳或聪明,但花钱,更能看出其素养的高下。即使现在富裕了,用而有度,俭而不吝,依旧有它深刻的意义。
俭,永远是衡量修养境界的一把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