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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县旧有“四贤祠”，敬奉嵩县历史上的四大贤哲，即伊尹、伊陟父子，程颢、程颐兄弟。伊尹曾耕于伊河岸边有莘之野，后为商汤名相，县城南至今有“伊尹祠”。二程兄弟更是儒家一代宗师，程朱理学的创始人。田湖西南二里耙耧山下的程村，就是有名的“两程故里”，村东有敕建石牌坊一套，当路矗立，古时各级官吏至此，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都要肃然而过。“两程祠”内三进大院，宋、元、明清历代碑刻林立，亭堂楼阁蔚然而成大观。

    田湖之南有一拦伊河而建的大型水库，名为陆浑水库。

    连科读书的学校，就在耙耧山下“两程祠”附近。“程门立雪”的故事，已经在连科的心里拂之不去。那岿然而立的石牌坊，“伊洛渊源” “学达性天”的匾额、“文采连双璧、声华冠二苏”的对联，都引起他的好奇和遐思。这块土地上丰腴的文化积淀所凝聚的地脉灵气已悄悄地在这个农民的儿子心灵深处积蓄。

    大姐身体病弱，却酷爱读书，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捧书夜读。当时连科大约刚上初中，心里直纳闷儿：是啥东西迷住了姐？有一天他就偷偷去姐屋里翻着看。几本书不知传过多少人的手，尽管包了封皮，还是卷了角，毛了边。连科随手拿起一本，翻一翻，是《西游记》，就趴在姐的床边看起来。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连科觉得欲罢不能，就这样一页页地读下去。同样是方块字，在这本书里怎么变得如此神奇？连科心里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亢奋、愉悦、心里颤悠悠麻酥酥的，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欢乐。

    连科对小说的痴迷远远超过了姐姐。没几天，他看完了《西游记》，接下来是《水浒传》《三国演义》《青春之歌》《野火春风斗古城》，然后是本外国小说《水上的磨坊》。连科像一个饥渴已久的汉子，不到半个月就把姐姐的存书风卷残云般读完。然后又千方百计四处找小说看。到高中一年级时，他已经读了50余部中外小说。

    小说诱惑着连科，连科迷恋着小说。千姿百态的人物，曲折跌宕的情节，引人入胜，催人泪下，使人痛苦，使人喜悦，使人感奋……多么神奇奥妙的文学世界啊！连科觉得身上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在涌动，1974年年底，16岁的连科下决心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写一本书。

    从此，他一有空就趴在屋里写，天天都从晚上熬到深夜。写什么呢？就写爹娘讲过的事，写万恶的旧社会，写贫下中农的苦难和斗争。过年了，别家的孩子们打牌看戏，四处热闹，连科却把房门插了，把自己关在屋里。除夕之夜，他一下写到天亮。敲门，不开；叫他，不理。那些天，爹娘和哥哥悄悄商量过几次：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用不用带他去洛阳看病？

    连科就这样写了将近两年，稿纸摞起来砖头一样厚，共有20多万字，自己题了书名：山乡血火。这本书稿的稚嫩是可以想见的，但它对一个未来的作家的文学潜能也许起了一种激活或唤醒的作用。

    12    1942大饥荒

    1938年10月下旬武汉沦陷，11月11日岳阳又落入敌手。12日，蒋介石电令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在日军进攻长沙时焚毁市区，实行“焦土抗战”。当天午夜，以警备2团团长为总指挥的24个纵火队，把伤兵烤火误以为点火信号，随即在全城纵火。长沙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毁房屋5万余栋，烧死市民2万余人。

    1941年1月25日，3000多日伪军包围冀东丰润县潘家峪，杀害无辜村民1230人。同年11月1日，汪伪政权在晋中推行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规定6岁以下、60岁以上者不发粮食，购棉花15斤者枪决。

    1942年6月底，日军对冀中地区发动的“五一大扫荡”结束，有民谣称这时的冀中平原：“出门跨壕沟，抬头见岗楼，无村不戴孝，到处闻哭声。”

    这年春天，河南大旱，华北也干旱少雨，特别是太行地区，河流断源，水井干涸，禾苗枯死，人畜饮水困难。加上日寇扫荡，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人民生存条件极度恶化。

    1945年3月31日，《解放日报》载文称，日伪统治下的济南，每天饿死百余人。7月26日，重庆《益世报》载：甘肃灾民400万，赤地千里，饥民载道。

    电影《一九四二》，让70年后的国人看到了天灾人祸的那场乱世浩劫。河南是人口大省，甘肃人口不到河南的1/3，400万灾民是个什么比例，饿死多少？8月15日，即举国狂欢这一天，路透社报道，日军侵华期间，造成中国严重灾荒，饥民约1亿。

    就是说，4个中国人中，差不多就有1个因饥荒挨饿，甚至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饥民。青壮年参军，日军轮番扫荡，农田大量荒芜。日寇没能进入的大后方，工厂挨炸，桥梁被毁，即便有点粮食和各种日用品，也难以运出来。1945年7月20日，美国记者拉海报道，重庆每月要发钞票20吨。重庆人用钞票糊墙，上海一石大米涨到96万元，通货膨胀像瘟疫一样蔓延全国。民以食为天，战争年代粮食的重要性，尤其不是金银所能衡量的。同为难民，你携带多少金银细软，能当饭吃吗？1942年河南大饥馑，国民党政府有意无意地采取一种杀民养军的政策，因为军队吃饱饭才能打仗，粮食成了第一军需。

    10月17日，国共两党已经签署了《双十协定》，上海5万失业工人游行示威，要求工作。

    1953年，政务院公布中国大陆的12个直辖市，辽宁占了5个，沈阳、大连、鞍山、抚顺和我的家乡本溪，就像今天的京、津、沪、渝一样。“八一五”日本投降，所有敌占区的经济运转立即瘫痪。以重工业而闻名的辽宁这5座城市，那些大烟囱也立马不冒烟了，没了活气儿。职工有的在街头摆摊，更多的去乡下种地，得吃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