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胡服套马图 聂剑帆 画 （本文原创插图。聂剑帆，洛阳人，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现为老城改造指挥部美工。） □郑贞富

    核心提示

    丝绸之路的洛阳至哈萨克斯坦段，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的圣城洛阳与中亚的那片古老的土地，一段段尘封的历史，又一次走进人们的视野。闻香识丝路，历史也飘香。丝绸之路，也是一条香料之路。汉魏时期，一个风雅的时代，来自西域的胡香（西域香料的统称），与南方香料、中原香料荟萃于洛阳，形成香染中华的洛阳香文化，打造了丝路起点的香都世界。

    1 丝绸换取苏合香

    对香味的欣赏，是人类的共同特性。中国人很早就有佩戴香囊的风俗，而西域则用诸多香料熏衣。东汉时，燃香敬佛之俗与佛教一起传到洛阳，来自西域的香料，走进人们生活的很多方面。而苏合香，是最先引进的重要香料。

    苏合香，产自大月氏（dà ròu zhī）。大月氏是个古老的游牧民族，分成多个部落。在东汉初年，贵霜翎侯丘就统一大月氏各部，以蓝氏城（今阿富汗巴克特拉）为都城，建立大月氏国。逐步兼并了大夏国、罽（jì）宾国、天竺国、高附国并打败波斯帝国，迁都至富楼沙（今巴基斯坦白沙瓦）。这个地跨中亚、南亚的庞大帝国，西方文献称之为贵霜帝国，是与东汉、安息、罗马并称的四大强国。

    永元二年（公元90年）夏，贵霜帝国向东汉宣战，派七万精锐之师越过葱岭，攻入东汉西域都护府辖区境内。在西域经略多年的西域都护班超，率领鄯善、于阗（tián）、疏勒等属国的五千军队，诱敌深入，围敌于于阗北部的大漠之中。贵霜军团断水断粮，不战而降。

    于阗大漠之战，使贵霜举国震动，从此每年都派使者到东汉都城洛阳进贡，双方的边境贸易非常活跃。班固在《与弟班超书》中写道：“窦侍中令载杂彩七百匹、白素三百匹，欲以市月氏马、苏合香……前寄人钱八十万，市得杂罽（jì 兽毛织品）十余张。”

    窦侍中，即大将军窦宪，班固是他的幕僚。从信中可以看出，在当时双方的交易中，汉朝的物品是杂彩、白素两种丝绸及钱币，换取贵霜的物品是马匹、苏合香及杂罽等毛纺织品。

    苏合香是苏合香树所分泌的树脂。初夏将树皮击伤或割破深达木部，使香树脂渗入树皮内，于秋季剥下树皮，榨取的香树脂，就是苏合香。从东汉开始，苏合香除了作为熏香，还广泛用于中医方剂中，因为中医发现，它有开窍辟秽、开郁豁痰、行气止痛的功效。

    2 西园有条“流香渠”

    西园是汉灵帝在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建的皇家别苑，位于洛阳上西门内的北宫（今白马寺镇东），是这个昏君的游乐之处。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灵帝又在西园建造了一座裸游馆，共10间。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将它覆盖在台阶上面，引来渠水绕着各个门槛，环流过整个裸游馆。渠水澄澈见底，渠水中栽植有从南方移来的荷花，荷叶大如锅盖，荷枝长有丈余。它的叶子白天卷起来，到了夜间才舒展开，因此叫“夜舒荷”。

    汉灵帝每到盛夏都在裸游馆避暑，和宫人通宵饮宴。他感叹地说：“要是一万年都过着这样游乐的生活，就会成为天上的神仙啊！”裸游馆里挑选的宫娥彩女，年龄都在14岁以上、18岁以下，一律化妆并脱去上衣或全身裸体，与皇上一块儿洗浴。洗浴的浴汤，是用西域进献的茵墀（yīn chí）香煮制的。宫娥们洗浴完了，将浴汤放入渠中，名叫“流香渠”。

    茵墀香来自哪个国家呢？西晋王嘉《拾遗记》中有记载，它来自茵墀国。“西域之北的茵墀国，送使者以铁为车轮，十年方至晋。及还，轮皆绝锐，莫知其远近也。”意思是说，这个国家在西晋的西域长史府辖区之北，使者乘坐的马车用的是铁轮，经过十年才能到达洛阳。回去后，车轮磨得尖锐如刀，因此不知道远近。这显然是夸张之语。

    那么，茵墀国在哪儿呢？《拾遗记》还记载，他们除了贡茵墀香，还有“玉钱千缗（mín），其形如环，环重十两，上有‘天寿永吉’之字”。说明此国用玉币，通汉语。因此，此地距西域长史府辖区并不远，应属今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一带的古国。

    3 风流韩寿窃香来

    在西晋时期，美女们有向情郎赠送香料之俗。西晋傅玄诗云：“佳人赠我苏合香，何以要之翠鸳鸯。”“韩寿窃香”的典故，正是与此风俗相关的香艳故事。

    西晋的贵族子弟韩寿，年少风流，举止潇洒，博学多才，因此被权臣贾充收入幕府。贾充对韩寿极为欣赏，每次宴集宾僚，必让韩寿同席作陪。韩寿常借酒鸣才，高谈雄辩，滔滔千言，座中的宾客都为他倾倒。

    贾充的二女儿名叫贾午，尚待字闺中。她早闻韩寿之名，想一睹其风采。有次宴会，她偷窥于屏风后。谁知一见倾心，一片芳魂，被其勾去。从此，对他昼思夜想，郁郁成疾。

    春到洛阳，惠风和畅。贾午见后花园中、绣楼之前，池水荡漾，鸳鸯成双，蝴蝶双飞。想到与韩寿一墙之隔，却无法向其诉衷肠，心中更加郁闷，茶饭不思，汤药无效。

    侍婢梅香，悄悄潜至幕府中去见韩寿，将小姐相思之苦，据实相告。韩寿尚未有妻，闻此非常感动。于是，侍婢为贾午设媒，让他们当夜私会。

    当夜，月明星稀，韩寿潜入小姐的闺房，俩人相约结下百年之好。临别之时，小姐将一瓣香料赠给韩寿。这是由西域进贡的奇香，由晋武帝特赐给贾充，贾午是从父亲那里要来的。不料此香一着人身，经月不散。韩寿在贾府当差，免不了与人接近。众人与韩寿相遇，都觉得异香扑鼻，私下称为奇事。

    此事传入贾充耳中。贾充私下忖度，一定是韩寿与女儿有染。于是让妻子郭氏去盘问女儿，贾午知道瞒不过，就和盘托出。郭氏劝贾充将错就错，索性把女儿嫁与韩寿。贾充派门下食客做媒，成就了这一段美好姻缘。

    “韩寿窃香”的故事，被写进《晋书》中，但这种西域奇香是什么香呢？这是个历史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