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诗中的颜色,我首先想到的是北宋诗人潘阆和他的一首小诗《九华山》。此诗只有四句,其中“最是雨后江上望,白云堆里泼浓蓝”两句堪称设色的经典。一个“泼”字,不仅突出了两种颜色瞬间叠合后产生的巨大裂变,也使静态的颜色有了夺人眼球的动感,增强了人对色彩的感觉。
在自然颜色中,红色最鲜艳,视觉效果也最突出。像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之所以能千古流传,让人过目不忘,与诗人巧妙地融入了这种鲜艳的色调不无关系。
平心而论,宋代诗人苏舜卿好诗不多,但他的“笠泽鲈肥人脍玉,洞庭柑熟客分金”和“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深得我心,因为这也是作客他乡的我梦里常有的颜色。鲈鱼纯白、柑橘金黄,一闭眼,满目都是家乡的丰饶。
论设色,山水诗人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高手,“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俱是不朽的名句。但我觉得杜甫的《秋兴》也有绝色呈现:“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玉露凋伤的枫树是一抹让人怦然心动的殷红,而丛菊催下的泪水里,也一定漫漶着家乡让人眷恋的秋色。 (摘自《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