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乡醉,笑语满场。田野卸下了盛妆,于是锃亮的犁铧又在空旷的大地上写下音符,奏响了秋耕秋种的欢歌。
为了把地种好,农人们拿铁锹深翻没犁透的边边角角,拿镢头敲打没耙碎的土坷垃,拿铁耙子照地界丈量着打地畦埂,直到把地畦埂打拢得直如一条线,方才满意地会心一笑,准备着秋播种麦子。
记忆中的秋播种麦,是老牛拉着那种传统的木耧。这木耧看似简单,却结构细致,三条带翘弯的耧腿,一般多用结实耐用的桑木或刺槐木做成,中间挖成空心,上套着摇耧的木柄,下套着耧铧。木耧中间有个斜长的耧斗,以盛种子,耧斗下方有连接三条耧腿的下籽眼儿,由一根能上下抽动的木片控制着下籽的速度。下籽眼儿中间有一根细长的拨籽把儿,后面系着一个如乒乓球般大小的木耧铃,耧铃打动着下籽眼儿,以便均匀下籽。耧前套着一个能容得下老牛的椭圆形耧杆,套上牛后,在牛鼻圈上系一根一米多长的帮耧杆儿,由一个人牵握着,制约着老牛规规矩矩地顺垄行走。
农人管种麦叫耩(jiǎng)麦。耩麦了,父亲背着耧,耧上搭挂着麦种,母亲牵着牛跟随着一块下地。装好耧,套好牛,倒出母亲精挑细捡的麦种,便开始耩麦。田地温润,泥土清馨,母亲在前边牵引着老黄牛,父亲在后边吆喊着牛精神抖擞地摇晃着耧柄,将麦子匀称地播撒进泥土。耧铃叮当响,清脆悦耳,同邻地耩麦的耧铃相映成趣,在希望的田野上抒写出一行行臻美的诗。
大地飞歌,铁牛奔驰,机耕机播的新农耕淘汰了传统,远去了木耧,远去了老黄牛,但在机耕秋播的田野上,我的父亲和母亲依然跟在播种机的后边,分享着麦种播撒进泥土的喜悦,耳畔犹闻清韵悠扬的耧铃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