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天子巡狩本来是冲着诸侯去的,但后来,说来说去,岳却成了巡狩活动的主要对象。例如《礼记·王制》:“天子五年一巡守(同狩)。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说文》也说:“东岱、南霍、西华、北恒、中泰室,王者之所以巡狩所至。”(古代曾一度以天柱山,亦名霍山,为南岳。)这是因为五岳居东南西北中,具有空间方位上的完整性,象征“普天之下”,在礼法意义上又是“安地德者也”,所以,“夫岳者,以会诸侯”,诸侯们“必择其地近之岳而朝焉”。(姚鼐《五岳说》)最后,至岳,成为巡狩活动的高峰。这是五岳思想的发展。
五岳是王朝地域内以礼法形式、神圣姿态出现的五大核心,天子的巡狩制度更将它们统联为一体了。
为了巡狩这件事,也就是为了社稷考虑,天子要不辞辛苦,到处视察。蔡邕说:“天子以天下为家,不以京师宫室为常处,则常乘车舆以行天下,故群臣托乘舆以言之也,故或谓之‘车驾’。”(《史记·吕太后本纪·集解》引)原来,皇帝的这个外号“车驾”是这么来的。
不过,五岳分布在“中国”的东西南北中,距离很远,“车驾”能否座座都去,是个实际的问题。除了传说中的舜,似乎只有汉代的“武帝自封泰山后,十三岁而周遍于五岳”。(《汉书·郊祀志》)此前的秦始皇,除泰山外,还曾登湘山、会稽山,这是秦朝自己排定的东方五大名山中的两座,他去没去过其他岳山,不知道。
在实际中,巡狩的活动主要集中于泰山,泰山的地位优于其他岳山。比如,汉武帝去泰山的次数大大多于去其他山。汉宣帝时,对于五岳有规定的祭祀制度,其中只有泰山是每岁五祠,其他则三祠。皇帝去泰山的祭祀活动,逐渐有了一个专用的名字:封禅。后来讲封禅,主要是指去东岳泰山。
汉武帝对于五岳观念的树立,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如前所说,他自封泰山后,13年而周游走遍于五岳,在后来的23年里,幸泰山达7次之多。作为一个有影响的天子,他的这些行为必然令天下为之风动。尤其是泰山封禅,在当时的人看来,是百年不遇的盛大典礼。《史记·太史公自序》:“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谈)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这是说司马谈,也就是司马迁的父亲,因为没能跟着汉武帝参加封泰山的大典,以为是天大的憾事,曰:“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之后, 司马谈竟然“发愤且卒”。司马迁承父业,写出《封禅书》,使五岳巡狩封禅的思想,传于后世。